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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酒鬼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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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签被年令仪仔细叠好,塞进了手机壳里。

脸已经差不多消肿了,他吃过蛋炒饭,把碗拿到厨房去洗。

水滴到地上,踩到,一不小心摔了个屁股敦。

“嘶。”年令仪皱巴着苦瓜脸,从地上爬起来,疼得不行。

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洗过碗,他又钻进卧室画了两单稿子,这才更衣准备出门。

结果站着穿袜子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又摔了个四仰八叉,在地上直接滚了一圈,捂着磕到床脚的脑袋爬起来,继续穿。

拿上门票,年令仪战战兢兢地出门。

他没去过livehouse,第一次去,难免感到有些生涩和迷茫。

按照裴知则所说的地址打车到达livehouse附近,年令仪下车一抬头,就能看见“重启”彩灯夺目的入口。

他举起手机给裴知则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刚发送完就一个手滑,手机掉在地上。

年令仪心一抖,立刻蹲身去捡,拿起来一看——果不其然,本就战损的手机变得更加狼狈。

……总感觉,必须要快点见到裴知则才行。

微信这时正好“叮”了一声,有消息,是裴知则的。

【1:进来】

年令仪回了个“好”,握紧残破不堪的手机壳,步履匆匆走进去。

门一推开,那充满力量的音乐就裹着台下乐迷的合唱扑面而来。验票后入内,左手边能看见贩售酒水的吧台,右边是舞台。

舞台前的空地上人头攒动,几乎每个人手里都端着酒水,举起手在摇摆。

既来之则安之,年令仪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在吧台点了一杯酒,端着装满酒液的塑料杯子来到围栏边,靠在扶手前。

舞池里都是人,他不愿意去挤,怕把酒洒了,也怕自己的霉运导致出什么意外。

抿一口酒,年令仪低头拿手机又给裴知则拍了一张舞台的照片,问“你什么时候上台呀”。

刚问完,舞台上的灯就“砰”一声熄灭了。

吓得年令仪肩膀一颤,后知后觉品到嘴里酒液的后劲。

他咋咋舌,好烈。

大约半分钟后,灯才在乐迷的尖叫声中再次亮起,年令仪趁光垂眸打量杯中的酒。

他没喝过这种,应该是洋酒吧?

正好这两天心情不好,一抿解千愁了。

走神之际,音响里传来乐声,以及一道沙哑的男声,唱起歌。

裴知则依然没有回复。

年令仪看过微信,这才抬头,迷迷蒙蒙隔着炫目的光束,看清舞台上弹吉他的人后,愣住。

啊,原来是已经上台了。

初中元旦晚会那天,十三岁的年令仪坐在台下焦急寻找裴知则身影的时候,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也是这句话。

那年裴知则才十二岁,个子没他高,肩膀没他宽,整个人像一条瘦巴巴的猫——比校门口那只总饿肚子的美短还要瘦——穿着整洁板正的校服,板着脸,抱着吉他慢吞吞走上台。

慢吞吞地在自我介绍时说:“歌是有人逼我唱的,并非本人意愿。”

然后弹唱了一首《手写的从前》。

那时候周杰伦在同龄人中很流行,年令仪喜欢,裴知则每天都能在年令仪的MP3里听到。

倒不是年令仪逼他,明明是裴知则把他惹不高兴了,为了哄他才上台唱的。

年令仪喜欢裴知则给他弹琴唱歌。

恍惚间回神,那穿校服瘦巴巴的小孩,已然抽条长成了不远处舞台上聚光灯下挺拔而结实的少年。

年令仪眯起眼,试图看清低头弹奏的裴知则的脸。

裴知则今天戴了一副黑色耳钉,什么时候打的耳洞?还有一条骷髅项链。上衣是黑色的,下身搭配同样黑色宽松的阔腿裤,简单利落得帅气,但又因为长了猫耳朵和猫尾巴,有种很反差的可爱感觉。

杯中酒水在不知不觉中喝尽,两首歌结束了。

站在中间的主唱康绍开始介绍乐队的成员,弹吉他的人终于肯把头抬起来,目光四下望,像是在找人。

报到裴知则名字的时候,台下欢呼声明显比其他人要更热烈一些。

年令仪也跟着叫了一声,那吉他手头顶的猫耳一抖,精确地朝他直直看过来。

他便咧起一个温和的笑,挥手。

宫泰坐在架子鼓后面,很轻易注意到了裴知则的反应,一挑眉:“小可爱真来了?”

裴知则回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康绍作为乐队发言人,没心思参与他们的互动,只是顺着裴知则的目光往吧台边栏杆的方向看去,随后报幕,自然地引出接下来要演奏的歌曲。

如果没看错,年令仪手里端的是酒。

livehouse内灯光昏暗,只有舞台稍微亮一点,让那人喝醉后的红脸在他眼中看得不真切。

裴知则拨弦,目光却总不经意往年令仪的方向瞥。

那厮挥手完把手放下了,傻瓜一样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直直往下倒,倒不出液体。表情变得有些恼,又朝他这边看过来一眼,随即转身,竟然又跟吧台买了杯酒。

都醉了还要喝吗?

……这个笨蛋。

裴知则眉心皱起来。

昨夜一直沉闷的情绪随着激昂的乐声,终于从心头消散去。

年令仪听得投入,摇头晃脑,仿佛回到初中时每一个裴知则给他弹琴听的晚上。

裴知则的乐队一共弹了四首歌。

表演结束,康绍说完感谢词,一回头,只见宫泰孤零零站在背后,无奈看着自己说:“吉他手跑了。”

康绍:“……”

两大塑料杯的洋酒下肚,年令仪一把被裴知则薅走的时候,还在晕乎乎地叫着安可。

“安可!安可!吉他手哥哥好帅呀——唔。”

他胡言乱语的嘴巴被裴知则捂上。

裴知则背着吉他,从livehouse后门把年令仪带走。

两人站在小巷里,路灯下,裴知则两手扶在年令仪肩头,无奈地看着眼前人。

“谁让你喝这么多的?”他问,“伤都没好。”

“好啦,我脸不痛了。”年令仪浑身像是没长骨头,又像是装了专门往他身上吸的磁铁,一碰,竟然整个人都贴上来,把他胳膊抱住,脑袋又往他怀里埋。

“他们、都喝呀,高兴嘛,好久没有这么近听到你弹琴了。”年令仪声音轻轻软软的,听起来像撒娇,“而且这个酒甜甜的,我才、喝两杯而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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