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产业也大多有人看管,戚敏学不必时常盯着。
但魏洮居然也这么闲,他的伤分明早都养好了。
是戚敏学同她解释,魏洮职位本就清闲,此次遇难,陛下更是痛惜,便特许了长假。
戚敏学好心与她解释,也没换来乌蔓一个正眼。
就跟没听见一般,偏头又去跟姜沅下棋。
把戚敏学都气笑了。
姜沅最后以一子险胜乌蔓,她笑了笑,将棋子尽数扔了回去:“不玩了,你老让我,没意思。”
一次两次可能还以为是自己水平好,但把把都是一子胜过乌蔓,姜沅再反应不过来就真是没救了。
乌蔓控棋到这个程度,不敢想她真实水平有多高,于是姜沅将魏洮拉过来坐下。
“你跟他下,沉吟哥哥下棋水平打遍永盛无敌手,你也别藏着掖着了,看看你两到底谁厉害。”
这都是空话,乌蔓接触围棋才多久,哄哄姜沅倒是可以,跟魏洮下?
她能赢就怪了。
乌蔓不太愿意。
魏洮却已经下了一颗白子,轻描淡写看她一眼:“怕输?”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倒是激得乌蔓心头冷笑。
她向来争强好胜,当即便也捻起一颗黑子,同他认真下了起来。
一局棋,下了整整一个时辰,从刚开头二人笃定又飞快的动作,越到后来越是谨慎琢磨。
乌蔓动作果胆诡谲,丝毫瞧不出来目的为何,却能猝不及防杀你一片子。
魏洮则是缜密布局,一稍有不慎就会掉入陷阱,从而一步连着一步,错一步就步步错。
学会下棋后,乌蔓还是头一回这么费心地思考局势,她举棋不定,下子一再谨慎,最后还是被魏洮赢了。
她不开心地扔了手头的棋子,将棋盘搅乱。
姜沅却道:“你真的很厉害,还没有人能在沉吟哥哥手下坚持这么久呢。”
“大公子布局太缜密,一旦失误一点就满盘皆输。”乌蔓摇摇头,“是我技不如人。”
魏洮也望着棋盘上的残局,十分过瘾地捏了捏手指:“你才刚接触,下成这样已是难得。”
他抬眼望向对面,难得的心情好:“多看两本棋谱,你会进步得更快。南城典藏书馆有一本《珍珑棋谱》,最适合你的风格。”
乌蔓记在心头:“多谢,回头我让丫头们跑一趟。”
“别回头呀。”戚敏学抱着胳膊,“咱们走一趟呗。反正你闷在院里这么久了,出去转转呗。”
姜沅听罢便眼睛一亮,她早想出去了,当即拉着乌蔓的胳膊:“走呀走呀,正好一起出去逛逛,吃点茶点,我们坐轿子去,不让你多走。”
乌蔓有些犹豫。
魏洮坐在对面,扫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微妙:“怎么,蛰光连门都不让你出?”
乌蔓无语道:“当然不是。”
她想了想:“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那蔓娘自然作陪。”
*
淮莘郡主作为陛下最宠爱的晚辈,就连日常出门的轿辇也是极为奢华的。
乌蔓被思儿扶着,进了轿子,地上铺满了柔软的狐裘,轿中还燃着好闻的藏香。
轿中足够大,坐着四人空间也不算拥挤。
姜沅挨着乌蔓,对面坐着的就是魏洮。
她从来没与魏洮挨得这么近过,几人膝盖几乎碰上,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隐约的淡香。
姜沅感激上苍,感激乌蔓,甚至感激那匹失控的马,能让她这几日跟魏洮这般亲近。
典藏书阁在城南,坐轿子很快就到了,几人下轿,魏洮常来这里,便进去找,顺便带几本自己要的回去。
姜沅巴巴地就跟着他进去了。
乌蔓脚伤未愈,便被姜沅指使去对面的茶楼占位。
戚敏学也被姜沅赶了回来。
他进到包厢,见乌蔓立马起身回头,见进来的人是他,便又懒散地坐了回去。
戚敏学:……
他气得笑出了声。
“这么不待见我?”戚敏学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道,“戚家虽无封荫,也无爵位,但几世身家累积,便是沉吟也不敢轻易得罪我。”
他被气狠了,掐着乌蔓的脸,语气有些冷:“你到底哪来的胆子,敢这样一再无视我?”
怎么这群人,动不动的都爱掐她的脸?
乌蔓握住戚敏学手腕,笑容也薄凉:“戚大人不就喜欢我这样?”
“大人风流惯了,想必上赶着奉承讨好的美人数不胜数,小女这样冷着,大人不是更欢喜,更不会厌倦吗?”
乌蔓眯了眯眼,说话毫不留情:“不然,也不会同我牵扯这样长时间吧?”
戚敏学松了手,歪头看她,觉得实在有意思:“既这样盘算,怎么如实同我说,不继续吊着我了?”
乌蔓瞥了眼对面,魏洮仍未出来。
她语气轻浅,透着漫不经心的冷情:“蔓娘想要的,无论如何都能得到,我有这个自信。”
转过头,面对戚敏学时面无表情:“又何故要在戚大人身上浪费心思。”
戚敏学捻了捻指尖,凑得近了,她身上那股冷香更是明显。
他喉间不免干渴,神使鬼差道了一句:“你不就是想要钱?”
见乌蔓视线扫了过来,戚敏学语速飞快:“戚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走近两步,随手从怀中一掏,便是五百两的银票,扬手蛊惑道:“如何?只要你告诉我你用的什么熏香,这就是你的。”
戚敏学比魏家有钱太多。
比魏恒更是好懂太多。
他嘴上调笑着旁人的木讷,情债的难缠,到了乌蔓面前,偏偏也成了这般轻贱的模样。
乌蔓望见银票,眸中笑意诚挚许多,也魅了许多。
她上身轻探,靠近他,白葱一样的手指搭在锁骨,声似鬼魅。
“大人想知道,便自己来闻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