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魏家兄弟两不同,他的手是富贵的,柔软的。
这样一双手开始还只是虚拢住乌蔓的手背,不敢用力,他手上戴了三四枚名贵的玉戒,其中成色最好,还嵌了颗硕大红宝石的戒指,被他悄无声息地推到乌蔓手心。
乌蔓似在赏花,桌下的手却是毫不留情,一口气将戚敏学手上所有戒指全都抹了下来,藏在了袖中。
然后纹丝不动,大大方方地任由他动作。
戚敏学万贯家财,自然不会介意那几个戒指。
两人层层叠叠的袖子盖住,戚敏学心跳如擂鼓。
分明与旁的美人再激烈之事也都做过,但此刻偷摸着在桌下,紧紧只是勾着乌蔓的小指,他竟为之神魂颠倒。
姜沅还在叽叽呱呱说着什么,乌蔓笑着应和,那些繁杂的语句戚敏学都已听不清了,炽热的心跳好似从胸腔漫出,连接到了二人手指相触之地,戚敏学牵着她,只觉指尖都紧张地痉挛。
好似出了点汗,他生怕乌蔓觉得恶心,飞快撤回随意在昂贵的衣袖上擦一把,又赶忙回去继续牵着。
情场从不回头的浪子,竟也在此刻尝到了纯情的澎湃。
“戚敏学你是不是醉了?”
姜沅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你到底是喝了多少,脸红成这样。”
乌蔓闻言,也慢条斯理看过去。
戚敏学生的白,此刻脸上潮/红更加明显,从耳尖到脖颈,都漫上一股粉意。
见乌蔓也跟着看来,粉意更甚,戚敏学手背抵住下半张脸,视线游离:“…别看了。”
乌蔓却饶有兴致,没有移开目光。
她视线有如实质,几乎要将戚敏学面上灼出一个洞来。
在他眼泪都差点恼出来时,乌蔓轻飘飘道了一句。
“桃花开的真好。”语气轻浅又缥缈,“我最爱这样的颜色。”
戚敏学一愣,他正想抬头望望被乌蔓夸奖的景色,瞧见满目春色。
花瓣散在半空中,好似连天都染红了,正瞧着,一片残花落在戚敏学唇边。
他伸手拿起,望着指尖的粉意,倏然明白了什么。
抿了抿唇,眼睫轻颤着,只觉春色算什么,乌蔓明明比这更加撩人。
魏洮余光扫了眼身旁二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姜沅有些无聊,拿筷子敲了敲杯盏。
“早知道该多叫些人来的,只赏花实在有些闷。”
乌蔓听闻,偏头来问:“我带了琴来,郡主想听一曲吗?”
“你还会弹琴?”
回话的是戚敏学,他意外地挑眉,凑近了去问:“跟谁学的?你们那戏班还学奏琴?”
他实在有些醉了,又常这样逗趣,说话不经大脑。
等他反应过来时,望着乌蔓冷然的神色,怔愣想着:完了。
“什么戏班?”
姜沅一时没反应过来,歪头问。
戚敏学有些无措,口齿不清地道歉:“我,我喝多了,你别放在心上……”
乌蔓将手撤回,虚握了握已经发红的手,眉眼淡漠:“不会,戚公子多虑了。”
她又对姜沅笑:“我去取琴来。”
掌中一瞬空荡,他望着乌蔓离去的背影,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
“蔓娘,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听我说。”
乌蔓抱着古琴,绕开戚敏学,神情淡淡:“公子说笑了。”
“蔓娘一介歌女,与公子身份有如天堑,岂敢生气呢。”
戚敏学挡在她面前:“别说这种话,我从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生怕乌蔓彻底与他生分,他急忙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
今日姜沅喊他出门,没想着能见乌蔓,怀里没揣多少钱,几十两零零散散的银票,看都没看,全都想给她。
见人抱着琴,没有手拿,动作顿了顿,觑着她脸色,小心塞到她袖中。
袖中一瞬沉重。
乌蔓眼眸低垂。
戚敏学松了口气,软了声音哄:“我,我真心待你,蔓娘,上次我说的事,你,你再多考虑……”
他话还说完,乌蔓脚步轻抬,一瞬凑近。
冷香扑鼻,戚敏学倏地屏住气息,生怕呼吸惊扰到她的动作。
乌蔓垫脚,唇瓣飞快地点了下戚敏学颊侧。
温软,甜腻,还有她怀中长琴硌到自己胸前时的冷硬。
一瞬间袭入戚敏学脑中。
令他愣在原地,大脑空白。
“货款。蔓娘多谢戚郎的银票。”
乌蔓吐气如兰,挨在戚敏学耳边,有如一对耳鬓厮磨的恋人。
她越过戚敏学肩头,遥遥望着远处赶来的魏洮。
冲他挑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