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桌上的杯盏被摔出,碎了一地,叮铃咣当一阵嘈杂。
姜沅气不过,又红着眼将整张桌子都掀翻了。
一旁的戚敏学铁青着脸,忍耐不住上前握住她胳膊:“行了吧!别吵了!”
听闻手下传来的噩耗,他一路快船赶回来,本就没怎么好好休息。
“你还有脸说,你个废物!”姜沅甩开他桎梏,指着他就骂,“我就没见过有人能窝囊到被人半路截胡的!若不是你没把乌蔓带走,魏洮也不会娶她!”
“不娶她也不会娶你。”戚敏学同样不客气道,“你以为你能有机会?”
“滚!”姜沅气疯了,眼泪止不住地掉,“闭嘴!你给我滚!!”
两人互看不顺眼,发泄完怒气,狼狈地站在原地喘/息,戚敏学狠狠闭眼,又想起那个对着自己笑颜昳丽的乌蔓。
他……他仍是不死心。
戚敏学咬牙:“今日找你,不是同你吵架的,我见不到魏洮,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约出来。”
哪怕见上一面也好,他想当面质问清楚。
质问乌蔓,他究竟哪里不好,才会让她这样百般羞辱自己。
姜沅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如今魏洮是铁了心的,不仅找皇叔要了圣旨,还拒了所有人的帖子,这段时间魏府谁也不见,就是下人也不常出门。”
她也试着堵过门,根本无用。
但……
姜沅唇角勾起,露出一个阴狠又悚然的笑:“我偏不让他们那对狗男女如愿。”
她粗鲁的词汇无疑也攻击到了乌蔓,戚敏学有些不喜地皱眉,但更多还是被姜沅的反常吸引。
“……你要做什么?”
“他们现在这么着急忙慌的,不就是想尽快完婚吗?”姜沅一字一顿道,“从魏洮入宫求了圣旨后,我就给身在骆崖山的某人传了封信。”
“想必,他此刻正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一定能赶上魏家这场热闹的喜事吧。”
魏恒那样死板的人,又对兄长有着心结。
离家不久,回京后迎接他的,却是兄长与乌蔓的大婚。
戚敏学怔愣:“会出事的。”
姜沅眼中憎恨不减:“我还只怕不出事,闹得不够大。”
魏家不是重名声吗,她倒要看看,兄弟二人相争一女,甚至为此撕破脸,这出戏,够不够精彩。
够不够成为京城,人人议论的话题。
*
“听说戚敏学早就回京了?”乌蔓站在魏洮面前,替他整理衣襟,“怎么没同我说?”
“是吗?没注意。”
乌蔓替他扣上腰封,抬眸揶揄地望了他一眼:“拒绝了戚家十几封拜帖,这是没注意到?”
魏洮:……
“你想见他?”
“不可以吗,我觉得还是应该同他说清楚,你也不想他在婚宴上闹吧。”
“闹不闹另说,你确定要在试婚服的时候谈另外一个男子?”
魏洮一身艳色喜服,更衬得他面容赛雪,他垂眸望着乌蔓,静默的眼神中淡淡不喜。
乌蔓笑了笑:“谈事什么时候不能谈,还是说你在介意?”
未等魏洮反应,乌蔓牵起他的手,宽大的袖边针脚细密,隐晦地绣了一圈并蒂莲花,花纹纠缠环绕。
“这可是我亲自绣的呢,”乌蔓摸着内圈的针脚指给他看,“你摸摸,我还绣了咱们的名字。”
一个洮,一个蔓,被藏在莲花纹理之下,乌蔓女红学的不错,她瞒着魏洮,亲自去绣坊参与了这件喜服的制作。
在绣娘的指导下,将二人的名字隐晦地藏了进去。
“我多用心呀。”乌蔓拉着他的手笑着哄,“往后你再介怀,便想想这一圈并蒂莲,想想我们成婚后,每一个相拥醒来的清晨。”
不得不说,乌蔓真的很会讨好别人。
不仅仅是会说话,更在这每一个用心的瞬间。
魏洮一下就没了脾气,他指尖来回抚弄着袖口,摸过盛放的花纹:“……随你。”
“想去见他就去吧。”
反正初十的婚事,无论如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将喜服换下,仔细收好在匣中。
又指了两个侍从跟着乌蔓,让她与戚敏学在城中茶楼相见。
绣娘碰见他时,问了一句:“可还有需要改的了?”
“不用。”魏洮直接吩咐初礼将匣子带走,“衣服我就直接带走了。”
“唉?可是一般都是成婚前一日来取…以防修改,”
“没什么要改的,”魏洮眼睫半垂,视线流连在身边的匣子,“做的很好了。”
乌蔓其实不是很想来见戚敏学,她讨厌做这种了断的事。
但是她更不希望戚敏学来婚宴上大闹。
嫁进魏家后,魏家的荣辱兴衰便也跟她挂上钩,她不想横出祸端。
乌蔓没有关门,让侍从守在门口,见到她来,窗边的人猛地站起。
一段时日不见,戚敏学的状态很不好。
就像恣意惯了的少年猛地被重担压垮,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面色也苍白许多。
望着乌蔓的一双眼眸里,恨意分明,痛苦更甚。
只是这么看着她,红血丝交缠的每一个岔口都开始分泌泪液。
戚敏学咬着牙,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这样只会显得更加狼狈。
“为什么……”
好像所有人在面对乌蔓时,永远只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