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平淡,上了轿辇:“还未下值,大人还是尽快回去处理公务,别影响了仕途。”
见人要走,魏洮叹了口气:“书院。”
他看着乌蔓道:“柏乐镇那家书院,我买来送你。”
乌蔓顿时转身看他。
魏洮站在轿下,微微仰头望着她:“有了那书院,往后你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孩子们的念书问题,谁想读都不是问题。如何?这可比金银实用多了吧?”
乌蔓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他说的不错,买下一个书院,不仅仅需要的钱财,其中需要疏通的,对于现在事业亨通的魏洮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如若书院真的能归她所管,那……
乌蔓倏地扬起一个笑来:“阿洮。”
她伸出手,白嫩指节蹭了蹭魏洮的脸,笑意盈盈:“早这么哄我不就好啦,最近应酬辛苦了吧,晚上回来,我亲自替你按摩。”
魏洮也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蹭了蹭,而后松开,派了初礼送她们回去。
“不要同这边的人多接触,”魏洮又嘱咐了两句,“今日这种事,随便派个人来就行,何必亲自跑。”
乌蔓嗯嗯敷衍了两句,便同魏洮告别,回府去了。
她今日来跑这一趟,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玉牌。
乌蔓靠在软枕上,把玩着玉牌,问一旁的青檀:“消息放出去了吗?”
青檀点头:“早上没走的时候就跟思儿一道,在府中说了今日要来找魏四爷的事。”
“嗯。”乌蔓将玉牌给她,“一会回府,你去将东西送给老夫人,再带人去秋鄢楼吃顿好的,好好哄哄。”
“那夫人呢?”
乌蔓笑而不语。
*
陈嬷嬷被关在柴房里整整两天,连一口饭都没吃上。
先前魏家兄弟惩戒她,也多是罚她扫两天外院,老夫人依赖她,离不开她,他们都多多少少给她点面子,不敢真罚她。
只乌蔓软硬不吃,铁血手腕,说不给她饭吃就真的连水都瞧不见。
早晨的时候,陈嬷嬷饿得趴在柴火堆上,听到屋外有人闲聊。
“大夫人好强硬的手段,她一点都不怕呢,知道老夫人受了委屈,今日便要去找魏四爷讨个公道。”
陈嬷嬷手指痉挛地动了动。
“她刚刚嫁进来,只怕讨不到什么好处吧……”
“那可不一定,陈嬷嬷那么厉害的人,她不是也说关就关?”
“说到陈嬷嬷,你们知道吗,大夫人今日去,不仅仅是为了替老夫人要玉牌的。”
“怎么说怎么说?”
“说是大夫人听闻陈嬷嬷是魏四爷那边的人,不想要她再接着伺候老夫人,要四爷将人接回去呢!”
“啊?那那边能同意吗?”
“这就不知道了,一个老嬷嬷,如果不同意,大夫人也不要的话,只能赶出去了吧。”
“老夫人能同意吗……”
说话声渐渐走远了。
陈嬷嬷趴在墙角,虚弱地咧开嘴唇笑了笑。
这个乌蔓,到底是太年轻,魏家兄弟两几次想将她撵出府,不是都被老夫人拦下来了吗。
这次也同样,过不了多久,没有她在身边伺候,老夫人一定会遣人来找。
陈嬷嬷这样想着,柴房门被打开,她刚想抬头去看。
却只听到乌蔓淡漠的声音。
“将人抬出去,四叔那边不要,这人发卖了或者打死扔乱葬岗,都随你们。”
陈嬷嬷悚然一惊,奋力抬起头,只瞧见乌蔓逆着暮色的霞光,半袖遮面,眼露嫌恶。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进门,一人拽了她一条腿,像拽死狗一样往外拖。
“不,不…”陈嬷嬷饿了两天,都没什么力气说话,她张皇失措,“老夫人不会同意的!你们这样做,老夫人不会!老夫人!!救命啊!老夫人!!!”
乌蔓坐在凳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她挣扎:“喊吧,母亲眼下正在秋鄢楼吃酒菜,听不到你的求救的。”
“你不能这样!”陈嬷嬷拼尽全身气力,抓住乌蔓鞋尖,“等老夫人回来!定不会饶了你的!!”
“母亲与我,才是一家人,你个奴婢到底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的?更何况,”乌蔓歪了歪头,笑的烂漫,“等她回来,你早就死透透的了,顶多闹个几日,日子不还是一样的过吗。”
“陈妈妈,是不是母亲平日对你太过纵容,才让你生了错觉。”
乌蔓蹲下身,用染了颜色的指甲敲了敲她的脑门,笑容不减,语气却淡漠:“我们是主,你是奴,你是生是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明白吗?”
陈嬷嬷是个人精,瞬间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
“……大夫人想要什么?”
“母亲器重你,听你的话,你若能与四叔那边一刀两断,尽心尽力陪在母亲身边,我自然会安心。”
乌蔓眨眨眼,猛地凑近:“还有,母亲年纪也大了,中馈之事一直由她负责,这怎么行呢,疲累过度得多伤身。”
陈嬷嬷欲言又止:“…她这事不会听我的。”
“今日回去,趁着她心情好,你多劝劝便是。”乌蔓漫不经心道:“要是办不到,你活着也没什么用处。”
“我去!我去说,”陈嬷嬷舔了舔干渴的唇瓣,“我,我会尽力劝的……”
乌蔓站起身,心情大好:“那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陈嬷嬷,你要时刻记住,母亲身体不好,她若是护不住你,你的安危可就无人能保证了。”
*
思儿今日跟在乌蔓身边,有些被吓到了。
她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发着抖。
乌蔓将她扯出来:“怕成这样?”
思儿瑟缩:“姑娘,当初来京城,班主说京中贵人都是任意打杀下人的罗刹,您,您怎么也…”
“怕什么,”乌蔓有些好笑地戳她额头,“那都是假的,我找人扮的,是陈嬷嬷胆子太小,经不住吓。”
“真、真的?”
乌蔓笑着:“是啊是啊。”
青檀也刚带老夫人回来,听闻这些事,有些愁道:“不过,那个陈嬷嬷,真的能把老夫人说服,将钥匙交出来吗?”
她势在必得地笑着,起身看向青檀:“老夫人今日得了牌子去秋鄢楼,回来心情本就好,再碰着陈嬷嬷死里逃生,一定又会死命地说我们的好话。”
“三言两句下来,又在兴头上,母亲那样怯懦的性子,很容易便会顺着别人的话将钥匙出手。”
魏家的中馈钥匙,背后是多少想不到的荣华富贵。
乌蔓转过头又拍了拍思儿的头:“有什么好怕的,往后日子,且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