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gi。”
松田阵平眯着眼睛打量着某个绷带人形体,试图从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松田阵平预想过很多次萩原研二醒来的场景,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萩原研二瞎了、哑了、或是身体因为爆炸而出现什么新的后遗症,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安慰对方的说辞。
但现在萩原研二能说话,能看见,也能听见,已经是所有预想中最好的情况了。
但是这家伙表情却完全不是松田阵平所预想的那样惨兮兮地装可怜,而像是吓傻了似的,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松田阵平沉吟片刻,突然凑近抬手。
萩原研二吓了一跳,瞳孔都轻微的缩了缩,束缚着双手的约束带上的金属扣,和床栏杆摩擦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头也下意识地后仰。
松田阵平站直身体抱胸,皱眉:“果然不是错觉,从刚才开始就感觉你这家伙表情不对劲……你在害怕我?为什么?”
“我……”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难道要和小阵平说,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小阵平是大反派,还杀掉了hagi好几次?
会被认为是撞坏了脑袋吧?
而且那个梦真实的要命,就算是他已经脱离出了梦境,那个伪装成松田阵平的家伙所说的话,他依然能清清楚楚想起来。
「笨蛋,下次一定要找到我啊。」
即使现在病房内开着空调,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萩原研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认不出来小阵平,他们已经熟悉到就算是只看着未署名的短讯,也能看出彼此的口吻。
所以梦中的经历才会让萩原研二格外印象深刻,甚至是后怕。
有东西伪装成了小阵平的模样,他却差点没能看出对方的破绽。
最开始那家伙,不管是行动间的小动作,说话的口气,还是挑眉的弧度,甚至是那种玄之又玄的气场,都和真正的松田阵平没有差别。
直到他点明对方的身份,那种像是滤镜一样的东西,才突然碎掉,对方在他面前又变成了和松田阵平完全不同的人。
如果他认不出来呢?
会被那家伙永远困在那个世界里打转吗……
算了,只是一个梦。
松田阵平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眉头皱的更紧,伸手在萩原研二眼前晃晃。
“不会真的伤到神经了吧?医生不是说没问题的……hagi?能看见吗?”
“哇唔……”萩原研二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松田阵平马上停下动作凑近,避免错过某个家伙那像是蚊子似的哼唧声,天然卷的头发几乎要戳进萩原研二的眼睛里。
萩原研二的眼睛在松田阵平的注视下,迅速变成了荷包蛋的形状:“……小阵平,hagi居然还能见到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小阵平了!!!小阵平快打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做梦!!!”
萩原研二的声音刚开始还有些嘶哑,但是很快就变得中气十足起来。
幸亏这里是单人病房,不然现在他们两个就向隔壁床被打扰到的其他病人以死谢罪吧。
所以刚才是还没清醒吗?还让自己快打他一下……松田阵平满脸黑线,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嗡鸣,他倒是也想教训这个在拆弹过程中各种违规操作的家伙,但是对方已经被绷带包扎成了木乃伊形状,感觉自己不管在哪个地方下手,都有虐待病人的嫌疑。
这家伙……
松田阵平看着这条不断蠕动的木乃伊,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然后又无力地松开。
当时和萩原研二同组出任务的其他六个人都全部牺牲了,只有萩原研二活了下来,但是也身受重伤。
萩原研二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四十多天,几次被下达病危通知,也就是这两天情况好转,才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因为萩原研二属于大面积烧伤,所以他所处的重症监护室是无菌病房,在监护室里的一个多月,萩原研二的家人和松田阵平甚至都没有见到人,只能通过一次次的病危通知书来判断萩原研二的受伤情况。
他们早就预想过情况或许不会太好,但是在真正看到人的时候,萩原研二的母亲还是哭晕了过去,萩原先生只能先把她带回家平复情绪。
所以这几天一直都是萩原千速和松田阵平换班守在这里。
松田阵平也是这几天才知道,萩原千速原来也会抽烟。
有的时候萩原千速到的早,两个人就坐在床边看萩原研二的心电图规律跳动,谁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坐着。
大部分时候都是萩原千速先起身,松田阵平跟出去,两个人偷偷溜到安全通道里抽烟。
就像是小时候她带着两个弟弟偷跑出去玩那样,她在前面,松田阵平跟在后面,偷偷看她的背影,不管是做什么都觉得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