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却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意有所指地问,“嫂嫂还未回答我,如何看待戴面具生活的人?”
语气坚定,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带着得不到答复不罢休的执着。
秦意绵竟也被这突然严肃的气氛感染,正色道,“戴面具能省掉很多麻烦。说实话我还挺佩服能戴好面具的人。面具那么沉重,能稳稳戴着挺不容易的。”
没错,她说的是她自己。能装那么久的端庄贵女,实在太了不起啦!
“咚!”
秦意绵就嘚瑟这么一下,稍不留神,就撞上一个结实坚硬的胸膛。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令她一阵呆愣,竟忘了退回到安全距离。
还好一直星星眼盯着“温柔二公子”的青杏及时反应过来,将她拉出那个危险的怀抱,意有所指地提醒,“小姐快去赴宴吧,姑爷应该到了,裴夫人定也等急了。”
主仆二人像两只可爱的小柳莺,动作急切却轻盈,一溜烟消失不见。
徒留一个翩翩佳公子,呆愣在原地,按着跳动的胸口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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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意绵赶到芷兰院时,裴序果然已经到了。他端坐在裴夫人身侧,侧耳倾听裴夫人的谆谆教诲,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儿媳不知母亲设宴,姗姗来迟,还望母亲见谅。”
秦意绵福了福身子,明明听这意思,错不在她,却一脸自责地跟婆母解释缘由,而后朝一脸紧绷的男人微微颔首,“见过夫君。”
礼仪之周到,让人丝毫找不出错处。
她不是做给这对母子看的,是做给远在天边的裴老夫人“看”的。
裴夫人果然发难,“这么说,你是怪我没及时通知你咯?”
“儿媳不敢。”
秦意绵低着头,态度恭敬又惶恐。
“你作为当家主母,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是儿媳的疏忽,日后定不再犯,请母亲莫要气坏身子。”
秦意绵面上恭敬,心底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裴二公子是什么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回家而已,还“发生这么大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来了呢。
裴夫人柳眉高蹙,秦意绵猜想这老女人定然还要发难,都准备好迎接她的唾沫星子了,不料裴序突然开口。
“母亲,绵儿这几日身子不适,是儿子叫她放下手中事务,乖乖待在院中休养。请母亲莫怪。”
他的语气很恭敬,一贯沉稳的声音却透出几分不耐,还透着隐隐约约的压迫感。
裴夫人心头一堵。
她这便宜儿子果然被秦氏这狐狸精勾住了。前几日特意跟她说,“秦氏这几日身子不适,无法跟母亲请安,特意拜托儿子连着她那一份,在母亲跟前尽孝。”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这几日才没找秦氏的麻烦。
可今日这狐狸精姗姗来迟,还对她这个婆母阴阳怪气,她数落几句怎么啦?裴序竟然这般偏帮?往日她做得更过分,他都视而不见。今日竟如此宝贝了?
难不成他真的爱上这狐狸精啦?
不成!她不允许!
裴夫人正思忖该如何刁难秦意绵,就被一道白色的身影吸走全部注意力。
她眼神瞬间明亮,眼中罕见地闪烁出慈母的光芒,“玉儿,饿了吧?快坐下用膳。”
裴夫人说着,仔细用帕子擦拭右手边一尘不染的空座椅。
裴玉却对他母亲的殷勤视而不见,眼中仿佛只看得见垂首立于他哥跟前的女人,歉疚道,
“裴玉方才在湖边打水漂,没把握好力道,石子砸中了对岸赶路的嫂嫂,害嫂嫂跌倒。嫂嫂没事吧?”
秦意绵侧过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一脸真诚的温润公子,震惊于他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正思索该如何应对,手腕突然被扣住,温热又熟悉的触感瞬间夺走她的注意力。她下意识回眸,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关切又别扭的丹凤眸里。
“你没事吧?”
声音温柔得令她陌生。
秦意绵倏地甩开扣着她手腕的大手,疏离道,“多谢夫君关心,我没事。”
一旁的裴夫人看得脸都绿了,这狐狸精真是好本事,将她的便宜儿子勾得神魂颠倒不说。连她的宝贝亲儿子,都在为这狐狸精说话。
这狐狸精究竟有什么能耐?是长得狐媚吗?还是打扮得花枝招展?
裴夫人阴恻恻盯着秦意绵看,势要从她身上看出端倪来。
突然视线落在她头顶,眼中闪过窃喜。
“绵绵,我送你的发簪呢?平日你都戴着,为何今日不戴?莫不是跟我置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