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被子,她不自觉卸下伪装,没好气道,“妾身这么丑,不敢污了夫君的眼。还请夫君离开,容我梳妆打扮一番。”
说完又有些后悔,担心裴序不喜她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更担心裴序多想。
一瞬间,她脑中闪过诸多画面。譬如裴序恨铁不成钢,拂袖而去,譬如裴序冷脸呵斥她“成何体统,难堪大任”,譬如裴序不为所动,拷问她和裴玉的关系,在水里为何选择裴玉而非他这个夫君。
直至被子被温柔拉至肩膀,头顶传来低沉好听的闷笑声,秦意绵才知道,想太多的人是她自己。
裴序的笑声很轻柔,如春风拂过柳梢头,不热烈,却缠绵入骨,撩得人心尖发痒。
秦意绵第一次听裴序笑,还是这种撩人心弦的笑,不由得耳尖发烫,头脑发懵,飘飘然如置云端。
陶醉间,她惊觉男人俯身过来,灼热的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她脸上,烫红她的双颊。
她心跳如擂鼓,紧张得羽睫直颤,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
“夫人这般,甚美。”
猝不及防地,听到这句床笫间都不曾听过的话,秦意绵不可置信地睁开眼,迫切想要确认眼前人是否被什么风流鬼附身。
她古板正经的夫君,不可能说出这种甜言蜜语来。
然睁开双眼,她便陷进男人深邃如墨的凤眸里,似坠入一泓深潭,涟漪轻荡间便失了方向。
那眸光温柔似水,又暗藏灼灼星火,令她心尖发颤,辨不清今夕何夕,只能凭着本心开口,“夫君,我可以亲你吗?”
说完越发感觉口干舌燥,不自觉舔了舔唇角。
“嗯。”裴序喉结滚动,几经吞咽,才从胸口溢出这个答案。
他的语调与寻常无异,唯有抓着床沿的泛白指节,才会泄露他的慌乱。
可惜秦意绵看不见,她只看见,裴序目光灼灼,眼神似乎带着上位者的审视与侵略。
她被吓得闭上眼,嘟起唇瓣,小心翼翼在他唇角试探。
他的唇瓣不似他外表那般冷硬,反而温热柔软,被她一碰,轻轻颤动。颤抖间,淡淡的茶香从唇瓣溢出,似乎在邀请她深入品尝。
可她胆子小,只敢化作一条灵活的小蛇,在门口嬉戏。时而轻轻描摹他的好看的唇形,时而轻咬琼脂冻般弹软的唇瓣。
裴序却反客为主,翻身上床,隔着被子伏在她身上,唇齿不断朝她逼近,颇有“山不动我动”的气势。
男人的这种侵略性,以往在翻云覆雨之时都不曾有过。
秦意绵不得不承认,她是敌退我进、敌攻我逃的类型。以往裴序含蓄隐忍,她便生了调戏的兴致,想方设法将艳情话本上学来的,不动声色运用于床笫间。
可如今,她却被裴序的攻势镇住,下意识扭头退缩。
男人眸光带火,似乎很不满她的躲闪,一手扣住她的后颈,撬开她的贝齿,攻城掠地,肆无忌惮攫取她的水分和能量,令她浑身瘫软,只能被动承受。
他的吻,前所未有的凶悍霸道,搅得她天旋地转无所适从,酥麻从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令她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只能放任唾液渗出嘴角。
直至他放缓攻势,缓缓吮去从她唇角蔓延至颈间的银丝,直至她不自觉仰起头,溢出难以启齿的声音,才倏然惊醒。
裴序在干什么?!
此刻她在秦府,躺在未出阁之时的软床上,按常理,他定不会如此放浪。
他不是急色之人,如此反常,定非情难自抑,而是出于试探。
这男人定是对水下她选了裴玉而耿耿于怀,对于岸边她和裴玉抱在一起,定也难以释怀。
还有,说不定那什么王爷的账,也算在她头上。觉得她招蜂引蝶,才如此反常地试探。
他连黑衣人出现在她房中,都能怀疑她不贞,把她脱光了验身。今日两个男人明目张胆围着她转,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发疯才怪。
秦意绵越想越心惊,心底生出的小火苗被一盆冷水浇灭。
她伸手堵住裴序的唇,凉凉道,“夫君这般反常,可是因为落水之事?觉得我生性放浪,才如此迫不及待验证?”
裴序愣住,抬眸看她,湿濡的唇瓣微微抖动,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放纵中回神。
被这双深沉复杂的眸子注视着,秦意绵没了方才的勇气。
她忽然想到,现下不是和离的好时候,万一惹恼裴序,后果她无力承担。
于是只能怯懦地低头,“抱歉,妾身可能脑子进水了,才胆敢冒犯夫君。请夫君见谅!”
此言一出,裴序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和冷淡。
他沉默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夫人,你我之间,能否不要如此疏离?”
“啊?”秦意绵不解,端庄贤淑、主母风范,不正是裴序要的吗?
难道她错了?
说起来,裴序方才的热切,似乎从她使小性子蒙被子开始。后来她说要亲他,他才反常地放纵……
难不成,他只是假正经,私下里就喜欢她撒娇和撩拨?
还有,他方才的吻如此霸道,难不成是因为吃醋了,占有欲作祟?
思及此,秦意绵大胆将裴序推到里侧,翻身趴在他身上,娇声道,
“好,听夫君的,妾身也希望能和夫君亲密些。只是,我怕太亲密失了分寸,惹恼夫君。不知能否借此机会,试试夫君的底线?”
“嗯。”裴序嗓音沙哑,带着隐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