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了躲:“我在想,一会儿去和大福晋怎么说。”
“怎么在孟古身边你就乖得我都不敢认呢?”
我实在不愿意和他说起姑姑,只能摇摇头结束这个话题:“我一会儿和大福晋应该怎么说?”
他再次拍拍我的头顶:“照实说。我已经和她说过了,衮代没理由为难你。”
我一面“乖顺”地答着是,一面暗自叫苦,就是您的“说了”才让我更难啊。
努尔哈赤引我到了衮代那里,这是我第一次见除了孟古之外这府里其他的女眷。
女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狭长微挑的凤眼说不出的妩媚。她着着最普通的月白旗装,袍角和袖口领口的边滚了一圈透亮的蓝,头上别着一只祥云图案的点翠步摇,端庄而灵动。
等她和努尔哈赤行礼之后,我错后一步想着第一次见人要行个半叩礼,却被这个女子扶住了。
她托着我的手肘阻止了我屈膝的动作,看了眼努尔哈赤,才对我笑着说:“我哪当得起叶赫格格这样大的礼,小格格,你是慕尔登格吧?”
“是的,福晋。”
“快进来快进来。”她拉着我的手要把我带进屋。努尔哈赤说他有事要忙便走了,衮代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难过和失落,甚至连拉着我的姿势都一动未动。
“慕尔登格格格,”她叫人上茶,“现在看着你,真的像是在看天边的辰星。“
“福晋过誉了。”
“几年不见,慕尔登格也是个大人了。孟古真是好福气呀。”
我揭开茶杯盖看了一眼,就把它放了回去。
“我早前想着,是九部联军的什么人投了建州营,居然能让贝勒爷巴巴儿留在眼前,”衮代亲昵地挂了一下我的鼻子,“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
既然她已经主动说到这,我也就没有不直接表明谢意的道理。
我站了起来,朝她屈膝一拜:“东哥还要谢谢福晋,帮东哥担下来只身闯了军营的麻烦事。”无论什么时代,女人跟到战场上都是说不清的事情。努尔哈赤要我来谢她,多半也是为着这个。
“这不怪你。”
“事出有因,还请福晋原谅。”
“小东哥,”她让我站直又把我拉近,“没关系的,就算是我,我也会选那个能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的人。”
她显然误会了。
“福晋……”我急着打断她却被她摇摇头止住了话。
“你别急,一切慢慢来。”
“您误会了……”我蹲在她的腿边,“我留在这里,只是对叶赫对建州一个暂时维系利益的权宜办法而已。”
“你还是小孩儿呢,”她长长的眼睛里是平静,就和我的姑姑一样,“这是不是权宜之计,我比你更清楚。”
我愣了一下。
“叶赫可是百足之虫,不会轻易放手的。无论未来叶赫的消息如何,贝勒爷把你养在建州,就已然是为你做了打算。”
我不能否认,她是对的。
见我不说话,她扶着我坐到她身边:“你不必担心,做你的小孩子就够了。你和我的儿女们差不多大,我会像对待他们一样照顾你的。”
“福晋……”
“别担心,我明白的。”女人的笑是真诚的关心,“希望你接下来一切都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