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九，丰臣秀吉身死。明朝趁此机会终于将日军逐出了朝鲜。但为这次胜利，明朝也消耗了绝大多数的兵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八月底，夏末初秋努尔哈赤从关内做生意回来了。这一次朝廷特意派出了陈良地接待他们的到来，从这位老爷回建州时神采奕奕的样子看，他这次生意做得挺开心。

他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便去了孟古屋里。我听琬拉说了一嘴，就继续逗着皇太极玩了。我实在没有立场对这些事情有情绪，不是吗。

我本想打发琬拉去送皇太极回去，想了想还是自己去了。

嬷嬷与我行礼，把皇太极带了进去，我站在屋外完全没有进门，自然没有看见努尔哈赤和孟古。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路过窗边的时候，我听见，他们两个在聊我。

听墙角可不是好习惯，可我太在意了。

比起努尔哈赤的不在乎、我自己主观上知道我和他的不可能，我太在意孟古究竟如何想。她会如何看我呢，她还会喜欢从小带到大的我吗。

他们絮絮说着话，我听见她对我细致入微的维护。

“贝勒爷，”孟古把过来撒娇请安的皇太极送走，“今日断然不是为我而来吧。会有些失望吗？”

“我小小地赌了一把，”努尔哈赤轻轻一笑，“我已经到了这里她却不来。看来她并不想念我。”

孟古一直温温柔柔地笑着：“真是奇了，贝勒爷几时在乎起这些小事。”

“我为什么留她在建州，一开始你便比我清楚。”他的茶盏放在桌上，脆生生一响惊得我打了个寒颤，“可是现在，我却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把她留下了。”

“起初只是为了利益争夺不假，我们的小东哥自己也是知道的。可如今这孩子……贝勒爷对她还是半分真心也无吗？”

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声音里染上了平静的笑意：“孟古，如你所说。我也许天生无心，只会爱女人身后的疆土。”

“贝勒爷若对东哥无心，莫再来撩拨。”孟古轻轻一叹，“她还小，如果你肯放手，她会有更好的人生。”

“东哥？我对东哥自然无心。”他的话到这里就停了。

我捂着嘴巴在原地等着他接下来的答案，站了很久很久。

我只听见了，他的沉默。

他的无心。

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他的回答，我的内心居然没有什么过分的起伏——我太清楚了。

他一早便告诉我，他不许褚英“有被人牵制的软处”，那么他自己怎么还会明知故犯呢？

无论是这样显而易见的答案，还是努尔哈赤的“不在意”，都再正常不过了。

第二日一早，努尔哈赤给后院的赏赐按时来了，没有我的。孟古和我自然地以为是昨晚她的那翻话让他直接选择了与我疏远。眼看到了日暮时分，努尔哈赤的一队亲兵却出现在了我们的院子里。

天色渐晚，我看了半天才确认自己不是眼花看走眼。他们……抬来了一顶小小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