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开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吗?哪怕一次。”
“放心。我不舍得卿卿离开我。”
我被他拉着站在他身前。
“别怕。女人那都是小事。”他笑,“要紧的是,我知道了李如梅不会上报这次东海的事情,没有约束住我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但李大人有朝廷的官服在身,他势必要找你寻个说法。”
“是。可是我能给他什么台阶下?”他点点头,手指缓缓徘徊在我自己掐红了的腮边。
突然出兵征讨外姓近千里,虎狼之态已然毕现,努尔哈赤就是有八十张嘴也无法为自己辩白——更何况他本来也不白。
“贝勒爷不是不愁也不急?”我拉住他的手,“您是已经想好了。”
努尔哈赤垂下目光看着桌子上的小地图,我回身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他已经在这次占领的土地最北的一小块上画了圈打了个叉。
千里江山千里血,十万征途十万军。他怎么舍得?
“让朝廷放心,只能这样了。”
他站起来从背后把我圈在了怀里,伸手摸了摸地图上那个已经干涸的墨迹:“得十寸还两寸,至少我还余八寸在手心。”
五月廿八,宜出行。李如梅带着建州的礼物踏上了回广宁的路。
经此一事,海西四部也算看清楚了朝廷的态度。很快,叶赫便派人来求和,用的还是惯用的老计量,婚约。不过这一次叶赫好大的手笔,许诺了两个女儿。一个许给了努尔哈赤,另一个许给了今年刚刚十五岁的代善,因为去年已经毁了一次婚约的关系,叶赫这次说不求名位,只当侧室便好。
我看着叶赫的文书,难免心里发冷。
布扬古的话是对的,乱世之中的女人嘛,不过就是个玩意儿罢了。他说摆在哪里,自然就要被摆在哪里。
“我的兄弟说了会送谁来?”孟古浅浅笑着问我。
我哪里知道,只是看着孟古摇头。
“谁来都是一样的。”她把我抱进了怀里,一边安抚一样拍着我的后背,一边缓缓地说。
第二天,叶赫派来的使者就通过舒舒找到了我,叶赫来的人要和我见面能有什么事?孟古和我说也许是有要紧事的,让我快去吧。于是现在我就站在都督府中门,不多时,使者便到了中门外。
“格格!”他扑通一下在院子里就跪下了,给我吓了一跳。
“快起来…”我懵了,“这是怎么了?”
“格格!求您劝劝都督吧,都督说什么都拒绝叶赫的这次求和,都督说绝不娶叶赫的格格!”
他在说什么?
“格格!”他膝行了两步,“上次办差贝勒爷已经降罪于我,如果这次还……奴才这条命全看格格成全!”
我扶着琬拉的手连连后退,什么啊,努尔哈赤怎么会不娶?
“瞧把你吓的。”努尔哈赤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回去回了你们贝勒,代善纳侧福晋,和我一起不是那么回事。”
他伸手托住我的后背,话里都是像今天的春光一样的温情:“还有,我不娶亲是你们格格给我的规矩,让纳林布禄死了心。”
叶赫的使者一副白日见鬼的样子隔着一道中门愣愣地看着我们两个人,他那表情实在太夸张,舒舒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
我回首看向努尔哈赤,这个老男人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他没有再理叶赫的使者,揽着我往西院正中走:“很惊讶?”
我点头承认:“想蚕食叶赫,这不失是个机会。让敌人放松警惕再战之不备,贝勒爷不是最擅长了?”
“还不是我的卿卿怪我不让让她,”他的手从后背移到了我的腰间,然后突然收紧了,“这次,我让着她。”
好像夏天就格外适合办喜事一样,一年中最热的那两天,褚英领了努尔哈赤的命令去叶赫替弟弟下聘。
十天之后,我如常待在努尔哈赤的书房里,和他听着西边与哈达接壤的小部落首领们作“年中工作总结”,有人来报说,褚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