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刚落,门便开了,褚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子里的我们。
慧棠从我的怀里站起来,盈盈一礼:“贝勒爷。”
“嗯,”他扶了她起身,“你们神神秘秘在说什么?”
慧棠答道:“无非就是近来叶赫的事。”
“和哈达的事?”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福晋,这句话的尾音却挑了起来。
“不要为难她。”我听出褚英语气不对,“是我问的。”又推了一下慧棠,后者立刻会意自己刚才有些话不该说,应了一声。
褚英没有多问,声音柔和:“去陪陪你姑姑,我有几句话和东哥说。”
嗯?这两个人,说的话居然一样?
“她告诉你了?纳林布禄把你许给了哈达的事?”目送着慧棠走远,褚英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对于我们之间的这种直接,我觉得很舒服,“这里面有布扬古的事吗?”
他略微考虑了一下:“没有。这次他很安分。”
“不,你该说,是叶赫的算盘打得好。东城激进,西城表面和睦,黑脸白脸都有了,无论建州怎么做,都是不对的。”我把门再次推开让它大敞着,“建州若打,西城会说其残暴野蛮,连联姻的亲家也要制裁;建州若不打,东城会说建州没种,不足为惧。”
褚英点头:“不错。你想得倒是清楚。”
我听完褚英的这些话,前后一想,终于有了些眉目。
“褚英,”我笑着看他,“你说实话,这些是努尔哈赤让你来告诉我的?他是不是要我点头?”
褚英闻言微微一愣,又笑了:“当然不。我之前一直按住了这个消息,不曾和他说起过。至少直到昨日之前,阿玛都不知道的。”
“昨日之前?”
“是,昨日议事我去晚了些,听他们话里的内容可以大约猜到,费扬古的事他当然早就知道了,但是阿玛该是昨日才知叶赫和哈达暗中相通的关于你的这些事。”
“这是个可遇不可求的绝佳机会。”
“是。哈达先是乞兵又无故杀我两千弟兄,必是要举兵伐之。谁也挑不出错。”
“我几个月没有到前面去了,”我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哈达现在的情况如何?”
“哈达大约有五千兵马。”
“比建州如何?”
“孟格布禄有谋,但却没有能臣。”褚英在这些事上总是严肃的,“如果他自己领兵,建州胜算难讲。”
“哈达可用的兵马有多少?”
“大约三千。”
“守他都城的呢?”
“不到五百。”
“建州现在能调的兵马有多少?”
“也是三千。”
“如果孟格布禄和他的三千人与没有努尔哈赤的建州三千铁骑相遇,谁会赢?”
褚英沉默了一下:“一半一半。”
“如果没有孟格布禄呢?”
他笑了:“不用三千,哈达也是囊中之物。”
“孟格布禄这么厉害?”我有些惊讶。
“不能不防而已。”
“也就是说,”绕来绕去,我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话题,“顺了叶赫的意思把我送回去,再由我去拖住孟格布禄,哈达就是建州的了。”
“东哥。”褚英似乎早想到我会这么说,“昨天自然有人已经提了这件事。”
“那不是正好?”我倒茶的手顿了一下,“努尔哈赤怎么说?”
“他?……”他无奈地笑着,“我已经很久没见阿玛发这么大的火了。”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对。应该是,我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褚英轻轻晃了一下手中的茶盏,“我想着,他大约,真的把你疼入了心吧。”
闻言我微微笑了。
我是在笑,褚英和慧棠这两个人,居然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