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被我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忍不住伸手把它拿起来。
也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我突然想起,布扬古刚才是不是说,费英东在等他们?
这话是什么意思?
琬拉不多时便端来了冒着热气的壶杯,我远远闻着味道似乎还有茶香?
见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琬拉才笑着小声儿说:“是都督给格格备着的呀。都督吩咐,格格多思,会很难成眠。”
我一直睡到初四的下午才完全清醒过来。
琬拉不在房里,檀笙见我醒了连忙欢天喜地地转身出了屋。
很快,她们二人便一起回来了。
琬拉的神色比起高兴不如说是纠结,她双手绞在一起对我说:“格格,费英东将军身边的人来传了七八次话了,您见吗?”
见!这还用问?
我连忙整理好衣服,连头发都不想梳,披着斗篷就拉琬拉出去了。
我们居然是穿过了整个后院来到中门,费英东身边的人为什么穿着哈达士兵的衣服?
我正在疑惑,就听对面的士兵说道:“格格吉祥,费英东将军给您带话。”
他不是人质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快说!”
我这个急得冒火的话音刚刚收住,我见费英东和葛盖二人跟在孟格布禄身后路过中门要进行廊。
见我站在这里,孟格布禄先走了过来。
“格格怎么肯露面?是想我了?”他依然油腻腻得令我不适,“成婚之前是不能见的,格格着急了?”
我懒得理他,可是费英东和葛盖的过分安然无恙让我几乎不知所措了。
他们俩……投敌了?
他们俩……投敌了!
这就对了。
布扬古说努尔哈赤今年不利,说他不可能赢。
孟格布禄说他准备了一份大礼,让我等着。
都对上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费英东先认出了我,他见那个传话的士兵在这就知道他的话多半还没有说。
我脑子里那个不好的推测让我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琬拉连忙扶住了我。费英东得了孟格布禄的一个点头应允,他跨入中门站在了我面前。
“好久不见了,小格格。”他的语气熟悉得几乎残忍,“你与大哥可曾心意相通了?”
他问的这是什么?
事都到如今了他在关注什么?
可是……一个叛变的人怎么会问出大哥这个词呢?
我的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我拉着琬拉的手开始用力,我必须确认事情是否与我现在的想象没有出入。
我平静地、试探地、小心地答道:“将军,我更期待九月初六那一天。”
费英东也思索了片刻,很快,他给了我一个充满了善意的笑容:“那么……我祝格格如愿。”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又望着数月不见葛盖。
费英东悄悄点了一下头,便挺直脊背出了中门。
我目送着他们三人前后走远,心里悬着的这块石头在这样突然的大起大落之后,终于落了地。
我笑着看了琬拉一眼:“明天我们可以收拾回建州的东西了。”
她万分疑惑地看着我。
我趴在她耳边,尽量小声儿地告诉她:“反间计。”
受我的影响,琬拉虽然一知半解,也明白这是对我有利的事,于是她与我一样兴奋地点了点头。我终于可以感觉,自己的步伐轻快了起来。
费英东说,他助我如愿,也就是说,他助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