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还是那么凛冽,祝灵推开阳台门,一探头就发现了始作俑者是谁,风将他的气味从隔壁露台吹到她满身。
她还闻到蓬勃燃烧的怒火在涌动,不过她看过去时,穿得单薄,在阳台向女生房间丢石子的人,好像也恍然转醒,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幼稚之处。
于是怒气表面又多了层冰封,别扭的要死!祝灵见他只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叹了口气。
紧急捡回自己的人设,认命转身去找他,主动去将这个夜晚无限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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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到严云星的时候,他就穿了件室内的圆领卫衣,站在刚刚的位置,一点没有变过。
祝灵怀疑他是风干成冰雕动不了了,但话不能这么说,她走上去,“你想要生病吗?”说着就要拉他回室内。
拉却拉不动,她只能回头看他,压着火气道,“你最好是有话一定要现在说。”
嘴上放狠话,手上已经在抖开自己的毯子,她里面也就一件绸质长睡袍,不夸张地说,冷风一灌,人已经要被送走了。
严云星眼见着她霎时头脸到脖子都变得青白,黑发在风中失控的飘飞,还坚持踮起脚,要把他一起裹起来。
才终于有了动作,抬手制止了她,冷着脸把毯子重新给她压紧,做完了他也没有放开手,在她颈后抓住布料交叠处,此时像极了一个拥抱。
他冰凉的手指无意识点在祝灵的脖子上,她又是一个哆嗦,不自觉靠近他一步,想说,我们进去吧。
严云星看见的却是她眼光湿润微闪,要来抱他。
他看了眼整栋房子无处不在的固定机位,被情绪控制的大脑清醒了点,刻意退开一步,保持着距离。
祝灵无奈,哥们你又不让我在屋里睡觉,出来陪你吹风又给我装哑巴是吧?你拿的什么苦情剧本,能不能不要临时通知我配合啊?
她使出杀手锏,僵硬的手找到对方,慢吞吞地从他袖口钻进去,扒紧他温热的皮肤,不留情地掠夺主人身上最后一点热气。
脸上却挂着为难、心疼,以退为进地哑声说,“别这样,你想看我继续生病吗?”
不为所动的风干冰雕,终于能拉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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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门口,严云星终于找回语言能力,当他看见了对方的“真心”和在乎,他向外求的自证就在这里,那些不平和愤懑一下消散。
情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时就又记得双方的处境和立场,“我不进去了。”
祝灵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来喝杯热水吧,里面也都开着摄像头,没人会误会你的清白。”
“……你去休息吧。”礼仪和风度的影子,又回到他身上。
祝灵不理,直接推开门进去,声音越来越远,“还是你怕我把流感传染给你吗?对了,今天忘了量体温……”
只留敞开的门,和自我拉扯的人。
不过很快,脚步声跟了进去,门被轻轻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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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病好了吗?”捧着杯热水,严云星坐在整个房间唯一一把椅子上,温热的地暖熏得人格外放松,他终于问出了卡在他喉头一晚上的问题。
祝灵坐在床边,耳温枪正好传来报警提示音,38°1低烧,她也没想到自己喊了几天流感,这会儿真栽了。
也是,她今天的行程不要太满,从一个天台吹冷风,换到另一个天台。
“喏,你自己看。”她顺势偎进被子,温度回升脸上才有了淡淡血色。
严云星皱着眉头接过耳温枪,起身给她找药。
“别找了,今天吃过了,睡一觉就会好。”祝灵闭着眼睛,阻止了他。
虽然她坚持让他进来,是想验收一下晾了他一天的成果,也是想把他今天突然情绪爆发的事情处理完,不然可能导致她后面束手束脚。
偶像剧都陪他演了,事情总要做到吧?
没想到这次真的病倒了,祝灵一下没了劲头,“好漫长的一天……”
第无数次在心里感叹着。
以她对严云星的了解,捡回自尊和二手理智后,只要她摆出这种不想沟通的样子,他就会自己离开。
双眼紧闭,静默中无聊地默数,“42、43……76、77……”想看看多少秒,她今天有点可爱,也有点讨厌的前男友,会悄悄关上门。
嗯,他真的好香啊,像一盆会走动的花树,好想抽掉他的根,从此长在她枕畔。
“104、105……”祝灵觉得不对,脚步声没有向外,而是离她越来越近。
虽然闭着眼,但反而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体重压在床边,让她不由自主向他倾斜。
男人恢复温度的手,把她垂在被子外的手臂轻轻放了回去。
然后存在感鲜明的人、和那只手,离她越来越近,祝灵恍惚感觉有呼吸落在她脸上,实在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莫名地,她明明知道严云星不可能在镜头前做那个动作,还是不由自主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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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云星正准备帮她抽掉一个枕头,叠在一起睡,她第二天一定会闹着脖子痛,没想到人突然醒了。
祝灵面无表情,语气却很痛苦,“你,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