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毒。
“别这么冷淡嘛,”夏亦杰凑近一步,呼吸间的酒气喷在付灵瑶脸上,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如果我拿着这个去告诉舅舅,他精心为妻子准备的礼物,却被转送给了我……他会怎么想你呢?”
付灵瑶浑身血液凝固。
夏亦杰把胸针放进自己口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小条件……”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橙红色的身影已经扑了上去。
妹妹眼底腾起猩红,像只被激怒的母豹,一巴掌打得夏亦杰撞在墙上。她的手包砸在他鼻梁上,爆开一片金粉,包链在他脸上刮出血痕,高跟鞋狠狠踩在他脚上,在他痛呼弯腰的瞬间,一记右勾拳结结实实打在他下巴。
“夏亦杰!”付云瑶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还敢提前未婚妻?当初我知道你和姐姐要结婚时,偷了身份证去找你,想跟你私奔,你是怎么说的?”
她又是一拳,夏亦杰踉跄着撞到摆了饮品和点心的茶几,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蜷缩在地上呻吟,玻璃杯碎了一地。
“别闹了,我妈会杀了我的,咱俩只是玩玩而已!”付云瑶先学他的声调说话,然后换回原声,“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来当初给你破相破得不严重啊。”
付灵瑶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她从来不知道妹妹曾经做过这种事。
怪不得领证那天夏亦杰没出现,新郎轻易换了人。
“够了。”她拦住付云瑶再次扬起的手,“会出人命的。”
夏亦杰像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蜷成一团咳嗽,精心打理的发梢乱得不成形状:“疯女人,你们付家……老的小的,都是疯女人。”
“是啊,别招惹疯女人,有本事你报警,看看谁更丢脸。”
付云瑶愈加生气,踩住他想要摸手机的手腕,鞋跟拧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捡起掉落的胸针,蓝宝石沾了血,在灯光下变成诡异的紫红色。
“被酒色掏空的废物,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扯出餐巾纸,细细擦干净血迹,把带血的纸巾扔在他脸上,转向付灵瑶,把胸针塞回她手里:“收好了,别让垃圾碰你的东西。”
付灵瑶呆立在原地,她又被妹妹保护了。
她好像回到了那天,妈妈说,爸爸答应带她和妹妹去游乐场,那时爸爸已经经常很久不回家,于是两人兴奋地很早就起床,端着早饭到楼顶阳台。
那天的晨风格外温柔,带着初夏特有的暖意。
两人聊起床尾凳上特意给她们摆上的新连衣裙,以为爸爸真的要回来了。
直到阳台的门被猛地推开。
妈妈赤脚站在晨光里,真丝睡裙上全是褶皱,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卷发胡乱粘在泪痕交错的脸上。
“妈妈?”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妈妈的目光落在两个女儿身上,忽然笑起来,令人后背发凉。她蹲下身紧紧抱住姐妹俩,眼泪蹭到她脸上:“爸爸不回来,我们去找他好不好?飞过去,很快的。”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拽着往阳台边缘走。云瑶的惊呼声在身后响起,但妈妈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她,拖着她往栏杆外迈。
那时的她以为,妈妈要做的,一定是对的,所以即使她很害怕,她也没有反抗。
“妈妈!不要!”云瑶尖叫着扑上来,死死抱住妈妈的腰,“姐姐!抓住栏杆!”
云瑶扯着嗓子朝楼下喊,同时跳起来咬住妈妈的手腕:“救命啊!夫人要跳楼!”
妈妈吃痛松手,云瑶小小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像只发怒的小兽般扑上去,用全身重量趁机把她从栏杆上拽了下来。
家里的保姆和司机很快冲了上来。
妈妈瘫坐在地上崩溃大哭,那个平时连矿泉水瓶盖都要撒娇让她帮忙拧开的妹妹死死搂着她的脖子:“没事了,姐姐,没事了。”
两人虎口上的疤痕,就是被栏杆上外露的铁丝划出来的。
休息室内,夏亦杰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你们,给我等着……”
“现在你还有什么脸来骚扰我们姐妹?”
付云瑶充满轻蔑地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滚!再靠近我们姐妹,我让你下半辈子三条腿都坐轮椅!”
夏亦杰踉跄着逃走了,背影狼狈得像只丧家犬。
付灵瑶看着妹妹,发现她的指关节已经红肿,礼服裙的肩带也滑落一边。
“云瑶。”她轻声唤道。
付云瑶别过脸去,语气生硬:“别误会,我只是讨厌看到我亲爱的姐姐被欺负,特别是被那种人欺负。”
付灵瑶被这个称呼钉在原地。
付云瑶顿了顿,声音变小:“我知道你和夏炎渊是假结婚。如果,如果你在那段婚姻里不幸福,我在城西用私房钱买了套公寓,没人能找到那里。”
付灵瑶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妹妹,把胸针再塞回她手里。
付云瑶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慢慢放松,轻轻回抱了一下,又迅速推开。
“够了,肉麻死了。”她嘟囔着,但耳尖却红了,“我得回去找爸爸了。”
“谢谢。”付灵瑶轻声说。
妹妹哼了一声,别好胸针离开:“很漂亮。还有,记得我说的话。”
在那个日出时分,付云瑶问她:“姐姐,你喜欢白天还是晚上?”
“日出的时候。”当时的付灵瑶回答,“因为那是一天中所有可能开始的时刻。”
付德明皱眉看着小女儿比刚才略显凌乱的发丝,又看看大女儿关注两人的身影。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小女儿走向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