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翌日清晨。
“停车。”瑞合城的守卫将木棒一横,拦住即将出城的车马。
“我家小姐要出城。”华贵马车上下来一个清秀的婢女,小婢女横眉厉目,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误了时辰,你担当的起吗?”
“这是县太爷家的马车。”另一守卫用胳膊肘一捅同僚的侧腹,“甄小姐,您请。”
小婢女做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马车上去了。
微风卷起半截马车的窗帘,两个守卫得以看清了那少女光洁如玉的下颌,以及她嫣红如花朵般,像是时时刻刻带着笑意的唇。
“真好看啊。”年轻守卫不由得痴了。
“就你知道!”另一守卫一拍同僚的后背,“老实干活去。”
再说这马车之上,盛闻拉了拉领口,长出了一口气,“可憋死我了。”
“想不到殿下还有这一手。”同样扮做婢女的凤歌偷笑道。
先前那乖张婢女正是盛闻化妆假扮。
装作甄小姐的姚谅也是笑了起来,“任谁也想不到,堂堂太子,竟会女装。”
“这有何难?”盛闻忍不住想翘起一条腿盘坐在马车上,姚谅和凤歌清了清嗓子,他才讪讪地把腿放下了。
忘了现在没有内裤了。盛闻在心中扶额叹息,幸亏现在的上流人士都穿着七八层外衣,不然他走在宫里分分钟就能看到一个走光的变态。
劳动人民倒没有那么多讲究,盛闻在堤坝上见到的男子女人大多只在关键部位围一条布聊作遮羞,哪有人有空在意走光不走光的事。
亚洲四大邪术,PS,化妆,变性,整容,会两个还是不难的。
盛闻是说前两个。
三人笑了一会儿,姚谅才低声道,“我信不过甄磐。”
“我也信不过。”盛闻道,“消息放出去能拖一阵是一阵,我只是还是担心…”
“唉。”姚谅叹了口气,“如果那边真的出了事,就算你爆出太子的身份也是无用,何必呢?”
“你这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女人。”盛闻抱头道,“我不就是怕,明明他能活,但有人去追他就活不了了么?”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但姚谅和凤歌都听明白了,两人不语。
姚谅:“他既然愿意做你的死士替身,就是没想过要活着回来的事。”
她又叹了口气,无声地摸了摸盛闻的头,“都活,一起活。”
——
十月初二万寿节。
乾清宫内教坊艺人歌舞不绝。乐人奏起笙箫笛等乐器,若鸾凤翔集。
皇帝坐于殿上,先接待文武百官和外国使臣,晚间再返回后宫同众位妃嫔皇子宴饮。
说是皇帝的生日,他本人却最累,连饭都要吃两顿。
众臣心照不宣地交换着视线,一副歌舞升平之像,视线却频频看向皇帝左侧下首空着的位置。
丞相卫垣忙于陈州之事,已经递过折子并礼物回京。
这个位置是留给太子的。
太子至今未归,坊间对其下落的说法有许多,有人说他掉下悬崖生死不知了,也有人说其在回京的运河上遭了袭击,同船队一同尸骨无存了。
不管怎样,总是活的面小,死的面大。
坐在御座之上的皇帝面无表情,让人揣摩不出心思,到了开宴的吉时,照旧举杯宣布万寿节的宴席开始。
第一盏御酒举起,百官倾杯。
第二盏御酒举起,艺人于台上独舞对舞。
到第三盏御酒时,延请而来的民间艺人各显身手,表演倒立顶碗之类的杂技。凡御宴至第三盏,方下各种酒肉。
“安乐公,世子可还好么?”饮过一盏酒,皇帝垂首,看向在下首的安乐公。
安乐公即肖太后的侄子,肖璧的父亲。
安乐公忙道,“犬子一切安好,劳陛下挂怀。”
“嗯。”皇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好似真是随口一问。
太子真的回不来了吗?各怀鬼胎的人端着杯子遥遥应酬,不管怎样,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皇帝的寿辰上提及此事。
酒过三巡,众臣依次呈上精心准备的寿礼,看到感兴趣的皇帝便随意夸上两句,赏下一些金银作为奖励。
被赏者感激涕零,连连谢恩。间或抬起头,悄悄直视天颜,皇帝好似确实面有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