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太子。”盛闱一脸低气压,今日他应该休沐,却被盛闻强扯了来,和其一起开什么招标大会,“当真会有人来吗?”
“自然。”盛闻道,“孤想得法子,就没有不成的。”
“这样白从商人手里掏钱,他们也愿意?”盛闱问。
“谁说孤是让旁人白掏钱?”盛闻道,“父皇不是给我们拨了银子当定金吗?”
你那点定金连一百米的路都修不了。盛闱白眼,“太子为何不效陈州旧法了?”
“天下豪强众多,难道要都杀了啊。”盛闻道,“当时是事急从权。”
“京都居,大不易。”盛闻摇头,“我朝三品官以上才置永业田,倘若一个四品官俸禄是一个月一百两,做一件像样的官服就要花十两,更别提花钱应酬的事啦。”
“不贪就会一直清廉,不,是清贫。”盛闻道,“几个人能耐得住?”
“难道他们不该清廉吗?”盛闱问道。
“大哥是圣人。”盛闻敷衍地拱了拱手,“如果你是一普通百姓,寒窗苦读数十年,只能过和之前没两样的清贫日子,那你不白科举了吗?”
“何解?”盛闱问。
“高薪养廉。”盛闻道,“如果官员的俸禄远高于他们贪污获得的利益,他们就没必要再冒着风险去贪污了。”
这对盛闱来说是个格外新奇的说法,惩治贪污,历朝历代都制定严刑峻法,太子却提出给官员提高俸禄。
“孤可并没有说给他们多了银子,他们就不会贪污。”盛闻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靠坐,“更高的利润往往会带来更精致的贪污。”
“故而,惩治贪污的法律不能放松,甚至还要加重。”
宋朝积弱,这事人人都知道。但北宋文官的日子却前所未有的好,除了规定的工资以外,朝堂还给他们发布发粮,让他们公款穿衣。
冬天发碳,夏天发冰,生了孩子还有奖励,看病可以从太医院免费摇人。
待遇可以说是很好了。
可结果怎样?北宋的高薪养廉制度养出来一群吃空饷的蛀虫,一群尸位素餐的硕鼠,官员们吃惯了朝堂的俸禄,养肥了胃口,即使遭到国难也不愿保家卫国。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啊。
盛闱都快被盛闻搞糊涂了,你又说高薪养廉,又说不能放松惩治贪污的法律,你到底想干啥?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想知道啊?”盛闻拉长了声音道,“——不告诉你。”
“因为大哥和四弟是一伙儿的,孤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盛闻道。
竞争性的官员选任制度,加国家强有力的法治制度,再加上所谓的高薪养廉,或许能实现真正的实现弱贪污甚至无贪污。
这些前提只能在一个经济政治,以及思想都极度发达的国家才能实现。
甚至,在这样一个国度,官员们本身的素质高到不是不敢贪,而是不愿贪。
真想看到那个时代啊。盛闻眯起了眼睛。
“皇兄啊。”盛闻道,“如果只有一个糕饼,我们兄弟姐妹十二个分,现在大家都吃不饱,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臣不知。”盛闱额上冒出来一层冷汗,忙道。
盛闻哼了一声,笑道,“不是把其他分糕饼的人都打死,而是应该再做一个更大,更好吃的糕饼才对。”
糕饼…是皇位?可皇位和姐妹们又有什么关系?盛闱脑中凌乱,做更大的糕饼,又能去哪里?
他不由得求助地看向这个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弟弟。
盛闻嘻嘻一笑,一字一顿地道,“孤,不,告,诉,你。”
盛闱气鼓鼓地撇过头,不再看盛闻。
这个太子弟弟太讨厌了!这种小问题,他问朝堂上的先生们——不,他自己也想的明白!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门前的太监高声唱道,“平阳公主到——”
“皇姐来了。”盛闻摇着他的小轮椅去迎接。
平阳公主,即刚得到封号的姚谅。
皇帝将前朝一反贼的官邸指给姚谅当公主府,现在正紧锣密鼓地装修中,姚谅便暂住在大长公主盛静姝府上,和她学习一些宫廷的必要礼仪。
同住一个屋檐下,宁直那小子肯定是苏联复活——美死了。
虽然现在盛闻也没试探出来小妈变姐姐这是闹哪样,但皇帝已经不可能再将姚谅选入后宫了。
平阳公主这个封号实在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