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给我打住。咖啡，重点是咖啡！

咬住后槽牙还不够，宋学长木着脸又暗暗捏向自己的虎口。

窗外雨势渐小，四水归堂消失，天光明亮起来。

梁檐终于完成最后一次注水，萃取出的咖啡液流速放缓，凝成褐色的水滴。

“OK，”梁檐收手，将温热的杯子递到宋过白面前，“尝尝？”

宋过白有点不解：“还在滴漏呢？这就结束了？”

“嗯，再下去会过萃，喝起来发苦。”梁檐低头收拾滤渣，“得亏观栉的老板娘手把手教我，一个手冲咖啡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观栉？工作室后门的咖啡店？”宋过白有些意外。

“是啊，反正你喝咖啡不管口味，单纯为了熬大夜是吧？我说啊，咱能不能打个商量，稍微追求一下生活品质？诺，萃取水温要保持在90度左右，水粉比呢一般建议1比16就行，闷蒸差不多10秒，还有那个什么三段注水，卧槽你敢信每一次的时长和注水量都有要求？”

宋过白捧起杯子，醇厚顺滑的液体充斥口腔，带着巧克力和红酒的香气。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认真去品一杯咖啡。

梁檐说得没错，他向来只把咖啡当做功能性饮料，美式没有拿铁之类乱七八糟的奶油和糖，出品速度上也是最快的。

而如果有什么东西的咖啡因含量更高更提神醒脑，他估计也会毫不犹豫转投怀抱。

——为了达到目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辅助，好不好吃没关系，舒不舒服不重要。很幸运地，他的执着和努力带来了回报，在人生的前二十年，在一切因休学戛然而止之前。

而更幸运的是….宋过白抬眼看向还在喋喋不休吐槽的某人，突然意识到，自从梁檐第一次出现在工作室的窗外，他好像真的很少再亲自去“观栉”买咖啡，常常是从电脑前回神抬头，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杯褐色的液体，冬天是热的，每次都套着隔热杯套，最近天气暖和起来，美式加了冰，冰冷透明的杯外总沾满湿润的水汽。

梁檐叨叨到一半住了嘴。

宋过白笑了。

不是平日疏离客气的微笑，嘴角咧出畅然的弧度，杏眼在咖啡的热汽中微眯，睫毛簌簌微颤，仿佛回想起什么幸福的过往。

梁檐惊奇地发现，宋过白居然有俩酒窝，小巧地缀在唇角，向来淡漠克制的面容陡然生动起来。

“…学长？”

宋过白不会是睹物思人想起了前男友之类的吧？

等等，他会有前男友么？前男友也会给他泡咖啡么？那我这操作岂不是弄巧成拙白送了？

“嗯。”

“你以前喝过手冲吗？就是这种…”梁檐磕磕巴巴。

“喝过，但不多，价格比咖啡机萃取的贵点儿。”

“不是…我意思是…”脑袋宕机，死活憋不出一句把醋味最小化体面最大化的表达。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过白好笑地抬头，眼神染上点戏谑。

“啊…没啥，我就是想说，这玩意儿搞起来跟做化学实验似的，不适合我这种走风流倜傥路线的金融巨子…”

“你高中不是理科生么？能考进U大，数理化还能差？”

“我那是凑巧…”

“这话我好像昨晚也听过？”宋过白，“心虚起来什么都是凑巧，您糊弄人的水平可真不太够啊，小学弟。”

梁檐气郁，正纠结要不要直接问前男友的事儿，视野里伸过来一只空杯子。

“？”

“做得不错，再接再厉。”

梁檐茫然抬头。

“喝完咖啡突然饿了，”宋过白回身拿起外套，“赏脸吃个午饭？我的首任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