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观众在小声嘀咕：“这视频做得真不错，一下就听懂了，水平和之前有一个队伍不相上下。”

“你说的N大那个队对吧？我记得他们也是建筑相关的哎，那这两家不是撞主题了？”

“同一个领域肯定多少有点相似吧？不过要我说，这些学建筑的学生还真挺会做视频，三维模拟有模有样的。”

“是哎，但视频终究是视频，没个实物也就隔靴搔痒忽悠你想像一通而已。”

台上，宋过白仿佛就在等这句话，转身面向观众，娓娓道：“为了更好地说清楚我们如何将多种零碳化技术进行有机整合，方便诸位理解其能带来的巨大市场效益和社会效益，我们特意制作了这个——”

他掀开演讲台上被绸布遮盖的立方体，一个精致小巧的建筑模型出现在众人面前。

摄像机默契聚焦，屏幕上，模型的细节被无声放大。

“这组建筑模型套件，是按比例制作的目前建筑零碳化领域极为前沿的一个落地项目，我们通过3D打印把这个项目搬来现场，就接下来的可行性分析一并陈述。”

何屿挑眉——

宋过白手里的模型他很熟悉，那是借用他公司的设备3D打印出来的，所谓的增材制造。当时设备装好没多久，宋过白就提出想借用设备凌晨的空闲时间，后来手下人报告说他连续好几天都住在公司没回宿舍。

他好奇问过雎小山，也只知道打印出来的东西是为了梁檐的什么事。

梁檐。何屿咀嚼着这个名字，微微眯眼。

酒桌上他曾亲眼见这小子偷偷替宋过白换酒，后来他出于歉意，打算开车送宋过白回宿舍，也是他醋意大发明目张胆把自己支到一边。

哼，倒是挺有意思一后生。

只不过....何屿困惑，现下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连他个人影都没见到？他明明记得几个人组成了团队。

亏得宋过白为了他忙前忙后殚精竭虑，这小子居然都不露脸上台挣工分？

台上，方凛和周尹东已经分别讲完市场效益评估和创新点展望，演讲完毕，进入评委和观众的提问答辩环节。

决赛的评分规则相对前期更加复杂一些，除了评委的专业打分占七成外，现场观众投票也有三成的分数权重——这也是当袁渊得知自己主场作战时，提前在朋友圈庆祝胜利的主要原因。

何屿冷眼看台上的三人与评委们有问有答，中间的高马尾小姑娘眉眼利落，英气逼人，回答问题条理清晰；站在她旁边的小帅哥配合妥帖、是不是补充几个重要数据，端的是放松恣意。

最后....何屿盯住宋过白。因为一些原因，早在正面接触之前，何屿已经细致调查过一番他的经历和背景，天才陨落、江郎才尽，各路流言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台上，宋过白身着杏色西装三件套，灯光下其上格致的暗纹若隐约现，暗红的领巾打成阿斯科特结，火焰般细细环绕舔舐着纤长的脖颈，更显苍白脆弱，当他安静不语时，纵然身姿笔挺，也仿佛一支怯竹，文气满满惹人怜爱。

“您提出的这个问题，请允许我来回答。”宋过白接过话筒，眼神不经意朝何屿的方向一瞥，侃侃而答。

几句背景和客套说完，台上人方才温润如玉的气质转瞬化为寒冰，明朗清透、锋芒暗显，他句句直点红心，没有丝毫回避，将一众评委瞬间折服。

何屿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噎了一瞬，不敢相信他从方才短暂的对视中感受到对方与年龄不符的冷肃和威压。

这人此刻压根不是什么质弱青涩的学生，分明是惯常掌控的上位者。

何屿扶额，自嘲原来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会场侧门打开又关闭，露出一瞬微光。主持人并未注意，扬声道：“接下来是观众提问环节，之后将进入打分核算，请有问题的观众抓紧举手，我们会把话筒送到。”

“主持人，我有问题。”

有人举手起立，舞台光线明亮，宋过白并看不清台下人的面孔，但这声音实在过于熟悉。

总算来了。

宋过白轻舒一口气，心底居然充满预判落地的释然。

主持人：“您是？”

提问者带着近乎诡异的平静和真诚：“我叫袁渊，来自N大，我有问题想直接请教主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