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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自从来到这个副本就在心里默念茶会姐姐们给自己的忠告:
少说话,多观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对立,不挑衅,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横批:活着第一。
对于普洱这种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的玩家来说,唯有积极吸取他人经验,在失败中取得教训,才能脱离成为炮灰的命运。
是的,普洱不是一名新玩家,但是确实是个菜鸟。
她来得很早,在刚刚来到这座小村庄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人——就是那个叼着草闭着眼的年轻男子——静静地站着。这个男子看起来像大学生,但是周身又有一股神秘又说不上来的气质。
普洱很谨慎地没有声张,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不去打扰对方的闭目养神。她的初始服装有点厚,她小心地裹紧自己,等着系统说话。
谁料那个男子自己先开口了。
“新人?”他闭着眼睛问。
普洱简直受宠若惊:“是的,您不是吗?”
其实普洱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新人,她已经闯了很多的副本,难度一直停留在难度二上,历经磨难终于摸索着加入一个叫“茶会”的公会,这次回到难度一也只是保持手感。
但是普洱还是觉得自己就像个新人一样。
自己蹑手蹑脚,做事情一根筋,又没有主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老油条。从气质上来看,自己和眼前的男人简直天差地别。
仅凭直觉,普洱猜测眼前的男子比自己厉害得多。
“哼,你就当我是吧……别看我,找线索,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是谁带出来的?”
这口吻……让普洱一下子就想起了茶会的龙井姐姐。
很严厉,也很熟稔。
至于谁带出来的……
“咦?我是茶会的成员,应该算白茶大人带出来的吧……”普洱慌慌张张道。
“茶会”是塔内排名非常靠前的公会,里面所有的成员都以茶的名字作为昵称,而且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只招女性。而这个公会的会长就是代号为【白茶】的伟大女士,虽然鲜少露面,但大家都很敬重她。
“白茶?哼,马马虎虎吧。”那年轻男子道。
普洱不敢说话了,她深觉这人不可能惹得起。
白茶女士是茶会的创始人,也是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大佬。连白茶女士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只可能是那几位了吧……
普洱迅速回忆自己在进剧本之前做的功课,检索着【黑塔】排行榜前几的大佬们。
【作家】
【演员】
【行长】
【路人】
到底会是哪一个?
看着那边的年轻男生,普洱暗下决心:接下来的剧本旅程,她一定要紧紧抱住大佬的大腿,跟着大佬学习经验!
之后,等了好一会儿,普洱才看到不远处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准确来讲,是女生单方面说话,男子听着。
女生就是梳着麻花辫的艾星元,男生是闷闷不乐的阮先生。
根据艾星元小姐的说法,这一路上阮先生一共只说了六个字:
嗯。
闭嘴。
懒得说。
……
怎么回事,这个副本怎么会有这么多性格古怪的家伙?
普洱在厚衣服的遮盖下悄悄双手合十,祈祷接下来遇到一些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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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导入完毕,祝您创造一个有趣的故事。】
谷向颉侧过身子,低声问杜飞扬:“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杜飞扬很无辜,眨着透亮的浅色眼睛,像小狗一样天真无邪:“你不也来了嘛,都违反了约定,扯平啦扯平啦。”
谷向颉自知理亏,没办法讲赢,就默默把头扭到一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咱们分组探索一下吧。”艾星元提议。
众人没有异议,艾星元先看了谷向颉和杜飞扬一眼,知道他们必定是要结组的。她理所应当地去看这里另一位女生,用眼神询问普洱。
普洱却指指叼草男生,说:“我和他一组好了。”
艾星元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转头笑着对阮先生道:“那就剩咱们两个啦。”
阮先生懒得说话,甚至懒得给点反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啦!”
……
谷向颉和杜飞扬选了南边的一条小路,那里的房屋是最密集的。刚和众人分开,杜飞扬就凑过来,低声问:“谷哥,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麻花辫很长的女生?”
谷向颉脚步一顿:“怎么了?”
“唔……”杜飞扬沉吟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一瞬间,我想到了我的姐姐……”
谷向颉困惑:“你还有姐姐?”
“感觉啦!一种感觉!”
谷向颉欲言又止。
转了几个弯,很多漂亮的小房子静静矗立着。这些房屋是用木材、石头、泥土和茅草制造而成,这是当地最便于获得的天然材料。
谷向颉顺手指着小房子给杜飞扬介绍着:“这是半木结构的房屋,通常出现在法国中部和东部的一些地区,比如勃艮第和阿尔萨斯。这种房屋的外墙由木材框架构成,中间填充土坯或砖块。”
杜飞扬艰难消化着知识点:“嗯……”
“看,这些破碎的彩色装饰。”谷向颉伸手摸到破败陈旧的墙体上,细细钻研着,“有点难以看清了,应该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风化作用。阿尔萨斯地区的农村房屋可能会有彩色的木制装饰,这是该地区的一种传统特色。”
杜飞扬诚心实意道:“谷哥,你好厉害。”
谷向颉摇摇头:“我也就只擅长这些了,像做题一样,仔细分析一下政治、经济、文化、主要矛盾,也许答案就藏在这里。”
看着看着,谷向颉忽然发现这户人家的窗户上系着一块脏兮兮的布,仔细一看,似乎是沾了血的蓝丝绒。
两个人把蓝丝绒拆下来细细研究一番,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蓝丝绒展开,斑驳血迹已经凝固成深褐色,用手已经触摸不出属于丝绒的柔软与光华。
“这块布好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谷向颉说。
杜飞扬四处转了转,回来汇报道:“只有这户人家的窗户上有,应该不是某种仪式或者节日文化。”
谷向颉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知识点:
政治上,十五世纪的法国正处于百年战争期间,战争对农村地区造成了严重破坏,血迹也许是一种残酷的象征。如果要联系到蓝色丝绒和爱情,谷向颉只能想到远征和不归人。
经济上,中世纪欧洲农业技术相对原始,生产效率低下,粮食产量有限。而丝绒属于进口商品,价格昂贵,从亚洲提取的群青蓝更是难得的染料,不是农民能负担得起的。所以这块蓝色丝绒一定是外来物品。
文化上,刚才杜飞扬也说了,不像是传统节日和文化习俗,排除这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