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沉拿出药迅速吃了，关上抽屉问温程：“什么职位？”

温程转回头：“设计师。”

“哪方面的？”

“广告。”

“最新的作品给我看看。”

温程从作品集里找出最近几个月的作品放在安沉办公桌上。

安沉拿过来放到腿上，迅速却认真地翻看。

“无可挑剔。”安沉边看边说，翻到最后，安沉看到了温程上周的作品，“辞职还是在职？”

“辞职了。”

“理由呢？”

“我有孩子了，”温程坦言，“他大多数时候需要我的陪伴，所以我需要更有弹性的工作时间，朝九晚五，法定双休。”

这个问题就很关键了，如果乐普上班时间能符合温程期待，那么这场面试就还可以进行下去；如果不能，那温程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但安沉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问了句：“工资低也不在乎？”

温程有些惊讶，安沉问出这一句，就说明上班时间至少是符合温程期待的，这就够了，至于工资……

温程心里很高兴，但面上还是认真地说：“能符合东城的法定最低工资标准就行。”

安沉把作品放回办公桌：“但还是那句话，我这里暂时不缺设计师。”

“我知道，”温程点头，收起作品，“但如果我能入得了乐普的眼，那乐普多我一个有利无害。”

“是吗。”安沉抬眼看了温程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迅速翻看腿上的文件，“我懒得拖沓，就直说了。爱浦是业内五强，你的履历和作品我没有理由不满意，但我要的不是你上周或更早之前的丰功伟绩，而是你此时此刻在乐普的实力。”

温程说：“我接受考验。”

“诚名百货一楼有个圣诞橱窗的项目，21号之前拿出让我满意的广告设计方案，我就让你通过试用期。”

温程微微有些惊讶，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在这里果然能拿到有价值的资源。

诚名百货是个老牌企业，虽然近些年因为各路新兴百货公司出现而大势已去，但地位还在，并且已经在进行革新，所以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年底的一连串节日，比如平安夜、圣诞节、元旦、腊八、春节、情人节、元宵节等，就是诚名百货接二连三的借势机会，因此诚名百货必然无比看重其中涉及的广告项目。

而乐普作为一家刚成立两年、尚没名气的新公司，能在挤破头的业内打败其他竞争对手，拿到诚名百货的项目，就足以证明温程的猜想了：乐普的领导者绝对不简单，确实有带领乐普一路高歌挤进业内排行榜的趋势。

而在这样一家公司工作的员工必然也不会简单，这就更坚定了温程留在这里的想法。

因为遇强则强，温程不可能在家门口找到一家和郑钧在市中心的爱浦匹敌的公司，那么在安沉的乐普工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重回爱浦需要更高的实力，工作方面温程很识相，乐普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炼钢炉，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磨练。

而眼下，这个诚名百货圣诞橱窗项目的考验就是进入乐普的机会。

同时，温程心里清楚，这种重要的项目必然已经有乐普的员工在负责，而安沉之所以拿这个项目考验温程，不是为了让温程和这些员工合作或竞争，而是只是为了测试温程的实力。至于温程的创意和设计，好的话乐普可能会参考，并且可能会为温程的履历添上一笔；反之则不会，并且温程将无法留下。

所以，综合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考验，而且是一个只能赢不能输的考验。

但温程没理由不答应。

“好。”

安沉点点头：“那就签合同吧。郑泽，打给人事的侯夏，接到我耳机里。”

“好的，”智能音响的蓝光闪了闪，这次的声音倒是一本正经了起来，但依然真实得令人吃惊，说话自然流畅、语气适当，就像人类平常说话时一样，“已呼叫人事部侯夏。”

说完，两秒以后，蓝光又熄灭了。

侯夏电话接通了，安沉开口：“过来一趟，这儿有个签广告设计师试用期的。顺便去王昌那儿把诚名百货圣诞橱窗那个项目拿过来，再让他给杨烁往老家邮一下U盘。没别的事儿了，挂吧。”

不到两分钟，门外传来轻微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然后门被敲响了。

安沉说了声“进”。

侯夏打开门，握着门把，探进左半边身子，问安沉：“安总监，隔壁签？”

安沉“嗯”了一声。

侯夏看向温程：“你好，请跟我来吧。”

“好。”温程收回目光，向安沉微微点头道别。

温程跟着侯夏来到隔壁靠外的这间休息室，听侯夏给自己介绍工作时间和薪资待遇。

“工作时间和基本薪资待遇方面，试用期和转正后没区别。”侯夏说，“上班时间比较灵活，名义上是朝9晚6，周六日双休。”

温程心沉了沉，微微皱眉：“什么叫名义上？是……有加班？”

但刚才安沉的反应并不像是有加班的反应啊。

果然，侯夏说：“没加班。”

温程在心里松了口气。

“名义上的意思是，上班时间只是个参考。”侯夏解释：“现实情况是，非重要日子不用坐班。”

不用坐班意味着不用来公司，这是温程想也不敢想的事，温程两秒之内没敢说话，生怕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或是自己理解错了。

“这个现实情况，是我理解的那种现实情况吗？”

侯夏略一思索：“我想是的。”

“相当于……全年不用来公司？”

“基本上是。公司在这里给员工提供相对理想的办公环境，有需要的员工可以来办公，不需要的则可以不用来。但公司发布坐班通知的时候必须来。”

哇，温程在心里惊佩地感叹了一声，然后就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虽然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种看似散漫、实则严谨的神仙公司，但亲自遇到还是第一次，更何况温程从未肖想过自己会遇到。

自由坐班，这对家住得远和有孩子的人来说，简直是最好的福利之一。

温程调节好心情，尽量平静地问：“那薪资待遇呢？”

其实只要时间能满足，温程就对薪资待遇没什么要求了，毕竟普通的脑力和体力劳动就是得遵循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道理。

“五险一金，试用期是底薪＋提成，转正后会有年终什么的，合同上都有，这儿呢。”侯夏把合同翻到最后几页，指着薪资待遇的模块。

温程看了看，觉得自己非要留在这里不可了：底薪必然是没有温程在爱浦的时候高，但已经比温程这两天面试的其他公司高出许多。

温程做出了结论：乐普真是家低调又不容忽视的公司。

签完合同，办完入职，温程离开了公司。因为还带着项目文件，温程怕文件有闪失，所以出了大厦就直接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离幼儿园放学还有半个小时，温程把项目文件放下，拿出手机去招聘APP取消了后面其他公司的面试，然后迫不及待地去幼儿园门口等待时生放学。

等待的时候，温程查了查安沉办公室那个类似智能音响的东西，结果发现目前市面上似乎并没有那么智能的音响，连能控制自己语气、语调、语速的智能音响也没有。

温程疑惑了，那安沉办公室里的东西是个什么？

机器人？

但智能音响本身不就是个会唱歌的机器人吗？

难道是比智能音响更加智能化的人工智能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