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长璎猛地回过头,眼中寒光刮的人心头一凛:“谁说的?谁说她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的焦急进一步转化为焦躁。
雍长璎将乔唯平放在地上。“醒醒!”他大喊一声,却仍不见动静。随即下定决心似的用力闭了闭眼,一拍大腿借力起身,取下马背上的水囊,顺手掀开封口,将大半的水生生浇在乔唯的脸上。
冰凉的水顺着鼻腔浸入气管,乔唯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被人扔进了水里,危机感仿佛鬼魅一般氤氲而生。她四肢不停地挣动着,拼尽全力翻了个身,随即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边的小厮们围成一圈,直愣愣的望着乔唯。及至她身子渐渐的静定了,雍宁打算回头向雍长璎请个指示,问问他该如何处理。谁知目光刚落在雍长璎的脸上,便发觉他眉眼间是一副乌云蔽日的光景,眼中沁着的愤懑与阴冷恨不能将眼前的乔唯活吃了。
到底还是退缩了,雍宁再不敢多话,只乖乖的守在一旁等待雍长璎的吩咐。但许久仍不见他出声。
一阵凉风掠地,乔唯上半身的衣衫被水完全浸透,此刻再加上风吹,瞬间吹了个透心凉。她忍不住打了个激颤,挣扎从地上爬起来。刚准备抬头却见眼前一黑——一件玄色的披风从头顶盖下来。
乔唯拨弄了一阵儿,终于拨开披风露出脑袋,刚一抬眼,却见雍长璎正望着自己。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了一会儿,沉默良久后还是雍长璎先一步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表情完美的反映出心中的反感,眉头凝的十分深沉。
乔唯抿了抿嘴,低下头默不作声。
雍长璎再问一遍,她还是不答。
雍长璎耐着性子问出第三遍,这次却见她不仅不答,反而红着眼睛瞪着自己。
明明是她行事荒唐,怎敢如此理直气壮?雍长璎忽然觉得喉咙发干,不禁有些气愤。他想借势出气,却见乔唯是女子,不好直接对她撒火。于是扬手一甩马鞭,转身冲雍宁怒斥道:“你是死人吗?装箱居然装了个大活人进去。万一出了事情,你可曾想过后果?”
雍宁简直欲哭无泪,按理说装箱的过程由自己亲自监管,直至今天早晨也没有发觉任何异样。更何况临走前自己曾提过开箱再检查一遍,是雍长璎拦住他不让他干。
眼见这会儿主子正在气头儿上,说话说得越多越坏事,不如先一气儿认了,事后再寻机会辩白罢:“爷,都怪我做事不尽心。”雍宁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低着头用余光观察着雍长璎。只见雍长璎猛一扬手,鞭绳顺势腾于空中。正当他以为自己即将承受一番抽打时,却听耳旁“啪”的一声脆响——鞭绳应声落在了地上。
“简直胡闹!一个个越发没了规矩。”雍长璎这么狠的一发力,算是勉强解了气。站在原地定了定神,他转身重新跨上马。
雍宁望着雍长璎的背影:“爷!她怎么办?”
雍长璎头连回都不回一下:“让她自己走回去。”
“爷,一百多里地呢,没等走到城门便关了。”
“与我何干!”
其实雍长璎并非是不通人情,只是乔唯此番的目的性太过明显,而其中原委又不肯坦言告之,以致于令他心生顾虑也是难免。这样的顾虑使他不安,他摸不准乔唯心思,便不敢冒这个险。
而乔唯预料到了雍长璎会有这样的反应。之所以等到这里才冒头、不惜将自己闷到几乎断气,为的就是在宵禁上打一个时间差,利用他的怜悯逼他非带上自己不可。只可惜,乔唯在“猜心”上还是出现了偏差,她未曾想到雍长璎的心竟如此之硬。
好在有雍宁替她告求:“爷,姑娘家的,一个人在城外待一夜,万一出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雍长璎仰起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随即斜睨着眼睛盯着乔唯看了一会儿,目光愈发阴骘起来。待他看够了,冲着雍宁挥了挥手,将雍宁召唤到身前,随后俯下身凑在他耳边咕哝了一阵儿。雍宁的脸上的神色由明转暗,下意识的瞥了乔唯一眼。
乔唯似乎从他的眼里既读到了排斥,又读到了一丝不确信。
雍长璎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这下子开始轮到乔唯心中忐忑不安了。
“爷,您就放心吧。”雍宁应了一声儿,回身将乔唯从地上扶起来:“乔姑娘,爷答应带你同行,只不过进了园子你得跟着我,千万别再惹恼了爷。”
乔唯点了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