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闪过一阵闷雷,随即落下倾盆大雨,飞舞的碎片在找寻契合的另一块,渐渐拼凑成型,朦朦胧胧拼凑出一副景象。
秦怿看见一间灵堂,牌匾上题文“沉痛悼念余艳医生”,白色花团锦簇托举着一张女人的遗照,一个小男孩跪在跟前,在眼眶里积攒的泪水就快决堤,上牙用力咬着发抖的嘴唇,小小的五官拧作一团。
他没让一滴眼泪掉下,屋外的雨却越下越大了。
是十二岁时的江恒,他的母亲余艳因救治遭受瘟疫的病人,过劳而牺牲在岗位。
秦怿心里一阵刺痛。
黑暗空间里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像信号不稳定的老式电视,忽而闪烁白光,数秒后出现一个完整画面。
右侧忽然杀出一道火光,熊熊烈火照亮整个空间,宛如白昼,秦怿难耐地眯上眼,迷糊间看见成群的噪声鹰鸟机敏地压低飞行高度,躲过朝他们飞来的子弹,射出的子弹切开空气,偏了,一声巨响后,被击中的树干轰然倒地,微弱的火苗接触到易燃物,烧得越来越旺。
哨兵队伍里传来急促的喊叫声。
“向导素不够用了,援军呢?援军怎么还没来?”
“他们快要支撑不住了。”
“江恒……尽力给哨兵们做精神疏导……我去引开这些鹰鸟……”
语毕,江恒看见雄狮发出一阵吼叫,失控地向鹰鸟群狂奔,江雄亦同他的雄狮那般,亢奋的,暴躁的,发狂的,向那些鹰鸟冲去。
“不要!”江恒的声音淹没在枪林弹雨中,他再也没听见父亲的回音。是江恒二十四岁,亲眼目睹父亲江雄为了保全队友,主动进入狂化,战死沙场。
秦怿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黑幕还在无序地放映着那些痛苦恐惧悲伤的画面,Lucky的翅膀在颤抖,像雨点般打在秦怿肩膀。
“宝贝,振作一点。”秦怿在安抚它,但声音却是不可察觉地打着颤。
江恒的精神图景岌岌可危,又混乱得无法接近,还有股强劲的推力,抵抗入侵者的到来。普通的精神疏导怕是没用,他的精神触手接触不到核心,也许只能,先物理麻醉。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秦怿刚从口袋里拿出电击棒,江恒却向前一步,快,准,狠,一把握住秦怿的手腕往身后一剪,刺痛感让秦怿分了个神,脖颈又被死死掐住,秦怿呼吸一滞。他扯着脖子,企图挣脱开这致命的力道,却是无能为力。
江恒的眼睛半眯着,混乱的精神图景让他不自觉地颤抖着,身体带来的危机感激发了他的防御机制,他无差别攻击眼前的危险。Victor也变得狂躁起来,蓄势待发站在一旁,准备配合着主人的下一步行动。
“Lucky……Lucky……”秦怿感觉有些眼冒金星了,他虚虚地喊着。
Lucky会意,挥舞着翅膀落在江恒肩头,哼唧了几声,就见江恒的眼神渐渐聚焦,掐着秦怿脖颈的五指离开了些许。还未来得及喘气,秦怿反手一扭手腕,将江恒钳住自己的手推开,挣脱而出,手里的电击棒就朝江恒的侧腰怼去,动作行云流水,嘶的一声后,江恒一动不动倒在秦怿怀里。
秦怿才得来个间隙松了口气。霎那间,巨型鹰兽又发出声暴鸣,秦怿下意识捂住江恒的耳朵,还好,对方仅是皱了皱眉。
必须得迅速撤离战场。肩上负重让秦怿一步一拐的,还得躲避巨型鹰兽展翅而掀起的飞沙走石,现场战况焦灼,巨型鹰兽的吼叫声,直升机的轰鸣声,杂乱无章的枪击声,扰得人心神不宁。
队友们都各司其职,向导们协力编织屏障疏导受伤的哨兵,文欣驾机在扰乱巨型鹰兽的注意力,支援的哨兵队则在协助文欣对巨型鹰兽发起进攻。
秦怿只得艰难地用护目镜调出附近遮蔽物,谢天谢地约莫一百米开外有个山洞,秦怿把人往肩上掂了掂,加快脚步。
抵达目的地,秦怿几乎是把江恒摔到墙壁上,居然让他这个力量评级为3的向导去扛一个力量评级为5的哨兵!他大喘了口气,就见江恒歪歪斜斜的就要脑袋着地,秦怿又眼疾手快把人捞起来,惯性让江恒顺其自然倚到秦怿肩头。
太近了,温热的鼻息撩得秦怿的耳尖有些痒,秦怿就板板正正定在此刻,耳廓上的红蔓延到脸上,身后的凉意却越来越明显了。
他甚至不敢直视眼前的人,要不然说一物降一物,秦怿哪回畏手畏脚过,一碰到江恒就哑火了。
巨型鹰兽又一次发出噪音,震得山洞隆隆作响,秦怿被一晃回现实,救人要紧!手心慢慢贴上江恒的脸,他仍然闭着眼,眉头紧蹙着。塔的匹配信息是准的吧,这要是不成,明天的头条新闻就是南部森林惊现一具无头男尸,自我调侃后秦怿深吸了口气,心一横,偏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