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这幅吸血鬼吸食的疯狂景象在九尺潭几十见方的大堂上演着,愈演愈烈。
有人喝不到血,哇哇大叫:“拿个碗,都洒地上了!”
立刻有人递了碗上去,那人从韩灸颈部接了半碗滚热的鲜血,一饮而尽,露出知足的笑容,又接了一小碗,喊道:“一个一个来!”
那人是一个平日老实巴交的铜匠,如今俨然变成一个主事的人,大呼小叫着叫众人排队,按照秩序来喝。
一碗一碗的鲜血递了出来……
韩灸的脸色渐渐发白,身形晃了晃,勉力稳住。
胖婶等女人们力气弱,挤不到前面,急得不得了,奋臂高呼:“多划几个口子!”
“对呀!胳膊上也能接,胸口也行!”
“脚腕!脚腕!”
“脸!脸!”
韩灸的身上顷刻间便多出了数个新鲜的伤口,只是平民百姓哪有什么分寸和手法,急中乱划,此刻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刀口多有一寸长,全身血流如注!
数个大汉将韩灸的身体横着抬起来,下面立时多了十几个碗,还有十几只平日待客的茶盏,统统用来接从上而下的鲜红人血!
滴滴答答。
沸反盈天的嚷嚷声,喜悦、狂喜、疯狂的掠夺……
聂小裳只觉眼前蒙了一层湿漉漉的东西,心里也蒙上了一层灰,胸口揪得难受,眼前的场景都模糊了。
忽然,草间弥尖利又不满的声音再次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你们怎么不去喝血,嗯?”
原来门内门外靠后的位置,还围了一圈不敢上前的人。
有的人被这景象吓到了,连连倒退。有的人不忍卒视,纷纷掉头。一名老汉跺脚大骂:“畜生!畜生!你们和牲口有何分别?!!!”
他还没骂完,一枚暗器直接从他张开的口中飞了进去,贯脑而出!
老汉的身影怔了怔,眼神迷茫,缓缓栽了下去。
他周围几个人吓得掉头就往门外跑,一眨眼的功夫,也死在草间弥手中,后脑喷血,纷纷扑倒在门上,滑落在地。
草间弥冷哼一声,对剩下的人道:“怎么样,喝,还是不喝呀?”
他□□着,光那笑容就让人毛骨悚然,那些人原本不想的,可如今为了保命,只得鼓起勇气,一股脑也钻进人群,抢食鲜血。
韩灸像一只正在被宰杀的羔羊,浑身泡在鲜血中,奄奄一息。可他依然怒睁双眼,张开双臂,仰天长啸:“为骄人巷的父老乡亲们所食,我的命值了,哈哈哈哈哈哈……”
草间弥小声嘀咕道:“死鸭子嘴硬。”
他缓缓扬声道:“他的眼珠子、舌头、耳朵、板筋,都有功效——”
二熊看不下去了,泪流满面,眼泪顺着滴到油锅里,冒出一串油花。
“掌柜的,你去救他吧,我死了算了,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呜……”
聂小裳一手提着二熊的身体,另一只拿剑的手兀自颤动,愤怒、心痛、悲恸,胸口热血狂涌,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每一根头发都要站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哭道:“爷爷!爷爷!”
糯儿光脚出现在厅里,哭喊着扑向已经疯魔的人群。
糟糕!
糯儿一去,恐怕要羊入虎口!
聂小裳思绪急转,暗自运力,集全身功力于掌心,向草间弥推出一掌!
如今别无他法,哪怕一手提着二熊,毫无把握,也要拼死一战!
草间弥何等机警,早在暗中观察聂小裳的动向,嘻嘻一笑,转了个身子,并不迎上。
扑了个空!
可就在草间弥转身的那一刻,一把闪着冰清蓝光的匕首从空中飞来,一刀将吊着二熊的钢绳切断!
聂小裳手上一沉,将二熊翻了过来,站在地上。再一看,三熊脖子上的钢绳也松了一圈,掉在地上,东来丢掉钢绳,三人脱了困,立刻围在聂小裳身边。
草间弥哈哈大笑:“好徒儿,乖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