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回到家,晚饭也没吃就上了床,反反复复咀嚼着李君云的那些话,无意识之间突然发觉浑身冰冷头昏昏沉。
我想,可能是发烧了。
我记起来了,七岁那年,我也发过一次这样难受的烧。
烧到脖子连着脸,红了个大片。
大半夜的自己蜷缩在床上,不敢说话,也不敢叫人,我不知道在怕什么,可是我就是怕。
终于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光着脚昏着头拉开房门偷偷下到客厅打开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降温的东西是,我翻到了一个冰块。
可是太冰了,我怕冻坏了,于是我想找条毛巾包一下,好巧不巧,我的浴室的被阿姨拿去洗了,我只好找林寂承借。
可我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嗯唔着,像是有动物痛苦隐忍的声音。
我想我肯定是烧糊涂了,之前可能还有猫,自从林寂承来家里后就没有什么小猫了。
可是,如果我烧糊涂了的话……
母亲怎么会在他房间里?
母亲手上绑着一个毛巾,可是看起来很重很湿,床的旁边,是缩成一团的林寂承。
他怎么也看上去那么难受?他也发烧了吗?母亲是在照顾他吗?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我感觉我有点委屈。
我也想母亲关心我,可是他从来都不会看我。
手放在门上想推门进入,却突然——
拳头像雨点子一样砸在绻缩的人的身上,一下又一下,可是他也不出声,紧咬着嘴唇,发出一声声呜咽。
母亲在干什么?!
弟弟又犯错事了吗?可是我记得今天弟弟陪了我一整天并没有出去乱跑。
吧啦——
突兀的声音落在地面上,冰块碎了一地,凉得冻脚。
“妈妈?”
我疑惑地叫了一声,可这一声引来了两道视线,一道愤恨的,一道……
是祈求吗?
我看不明白,我对母亲跪下。
“不要打他了,他今天乖乖地跟我待在一起,没有乱跑,不要打他,打到身上会很疼,妈妈求你……”
可我头热得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了,紧接着之后就是母亲端了一杯水过来,我掀开眼皮一看,她拿着之前我临睡觉前吃的药,凑到我嘴边让我吃了下去。
我睡过去了,第二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母亲和弟弟问这件事,可他俩都说我烧糊涂了。
……好疼,喘不上气……为什么?
我睁开湿漉漉的眼,大口大口喘着气,外面太阳光正好,看着趴在床边紧紧握着我的手的人,来回的奔波让他看上去很疲惫,可意识到我的动作他还是睁开了眼。
他的声音有些哑:“身体好点了吗?怎么就发烧了?”
我摇摇头,眼眶酸到我忍不住眨着眼,我摩挲着他的手,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抬手贴上我的额头,轻声说还有点热,让我再躺会儿。
可我只想扑在他怀里。
我一直认为,我是哥哥,小的时候,我对他那些天真的孩子话总是笑笑一笑而过,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觉得可爱,所以母亲打他的时候我总是求情。
或者跟他一起挨打。
我不觉得疼,我只觉得有种满足感。
哥哥保护弟弟的满足感。
他盯着我的脸有些紧张地摩挲着我的脖子,然后就要抱着我去医院。
我小声说了句没事,就想看看他。
可事实上呢?
是不是林寂承才是默默保护我的那个人?
我松开他的手,爬到他身边,坐在他身上面对面拥抱着他,他身上曾经我厌恶的苦涩的香气,现在闻起来却这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