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亭岳宽厚之名人尽皆知,可是他真的宽厚吗?
他曾经以一己之力平定魔域之乱,又曾亲手斩杀教养他的师尊,还数十次出入极荒,将上古凶兽打得退无可退。
传闻还说他单手就能拧掉穷奇的脑袋,拿来当球踢。
仁慈可走不上他那个位置。
这样外热内冷的人竟对一个小辈如此上心,他可不相信李思存是什么等闲之辈。
回风派浮云峰。
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漫山遍野的桃色中,那人神色毫无波动,只偶尔看着水镜里的白影略微抿了下唇。
李思存回到百花殿,司徒远随后而至。
“你也不等等我,我在后面飞得快冒烟了。”他给自己倒茶喝,平息了心里的热,抬眼环视百花殿,“这地方气候宜人、百花争艳的倒像是咱们浮云峰。”
院里百花争放色彩雅致,起伏错落间透露高洁的风骨。
踏进内院,却陡然换了番风景,装饰极其奢靡,明晃晃的眼睛险些睁不开,像是进了金窟。
这才是宫殿的真面目。
“宫主的喜好还真是独特。”
李思存顿足,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司徒远:“师兄,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好好准备明日的比试吧。”
司徒远在他眼睛里迷失了,像是受了蛊惑,木然应道:“好。”
李思存指尖拂了下雕花门框,推开。
里面赫然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沈流月眼角微勾,朝李思存笑:“好久不见,宝贝思存。”
“......”
“古人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丢下为夫就跑了呢。”他挑起李思存的下巴,眼神中布满锐利的锋芒,“李思存。”
李思存面色如常,退了半步:“自重。”
沈流月的手停在半空,直到上面温度流失,才不紧不慢收起。
“都跟我颠鸾倒凤耳鬓厮磨了,还装什么。”
沈流月并没有在李思存脸上找到羞愤的表情,甚至看不出一点情绪的动摇。
仔细想来除了那日李思存以为他死了,哭了,除了这副温润得看不出破绽、刀枪不入的表情外,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失态的表情。
沈流月兀自笑了一声,手摸上李思存肩:“宝贝思存,里面是什么?”
李思存对他态度转变之快大为观止。
“什么?”
沈流月:“剥开你的皮,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让你如此不解风情。”
“你当日口口声声说要报仇,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怎么不来杀我,莫不是对我情根深种?”
李思存没听见似的,转身朝外走去。
“去哪里,我说你能走了吗?”
李思存躲过强劲的攻击,转身时面色冷了几分:“我不是你的物件。”
他淡淡看向沈流月,语气没什么变化,可沈流月倏地升起一种审判鞭笞之感,这样的气势在李思存身上竟是浑然天成。
“你不是我的,你是谁的。”他手中灵力变换,一根红线爬上了李思存手腕,“难道你还和别人成过婚?”
李思存将那根红线扼杀,手中捏诀。
沈流月神色微动,随即抬头:“你这是想要金屋藏娇?”
李思存有几个阵法是东方陵教的,且每一个都是世间难寻,即使沈流月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在沈流月没防备的情况下,阵法忽现。
沈流月神色一凛:“钟灵居那几个小阵法真是委屈你了。”
两人剑拔弩张,沈流月眸中含毒含怨,仿佛要将李思存拆之入腹。
他的灵力在阵法中乱撞,阵法不动分豪,稳固如初。
李思存道:“别白费力气了,这阵法除了我,无人能破。我只是想与你说清楚,前尘往事我可以不计较,我们道不同便不要互相打扰了。”
阵法固若金汤,沈流月苦无果,眸中闪过阴暗之色,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互不相干,你的仇不报了?”
“怎么,下不去手?心软了?”
“心软可报不了仇,你今日杀了我我还高看你几分,如若不然你就等着在床/上哭吧。”沈流月过于妖孽的面容扭曲,泛着森森的冷意。
见他死不悔改,李思存嘴唇翕张,终究是垂下头来。再次抬眼时双眸如点金泛着神圣的光辉。
沈流月顿觉一股暖意从脚下攀爬至头顶,那股灵力强劲刚毅具有压倒性的气势,紧接着灵魂中传来一阵冷意,仿佛有人攥紧了他,轻易就能将他绞灭。
“你......”沈流月神魂一震。
半晌,李思存双眸睁大,神色中显露了几分难以置信。
人生来有七情六欲,七情相互制衡。他的恶、欲、怒远超常人,而喜和爱却少得可怜。
沈流月眼波流转眼角微眯,沉沉的与李思存对视。
“费这么些功夫,就为了来探一探我魂魄?”
李思存收回自己的灵力,道:“对不住,情急之策。”
七情六欲一旦失衡人就会性情不定,他本想看看沈流月七情六欲是否失衡,多拆少补替他平衡情绪。没成想,他七情缺二,俨然是天生的坏种。
“但是我不会放了你。”李思存的脚步停在阵法边缘,“近日青云大会,我怕你会出去惹事。”
“不要再试着破阵了,我虽灵力不如你,阵法却是世间无二。”
沈流月:“我一向深居简出,哪来的惹事一说。宝贝思存,你对我真是心狠。”
“......”
走的时候额外加了两道灵力加固阵法,沈流月面上笑盈盈后槽牙却要咬碎了。眼神仿佛淬了毒利刃穿透李思存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