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月!
怎么会是他?!
居然是他!!
裴澜难以置信,眼睛紧盯李思存嘴唇,每吐出一个字都让他心痛不已。
但脆弱美人陷入了梦魇,双眉紧皱,薄汗轻衣透,一番任人蹂躏的姿态。
裴澜心软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后退半步。
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泥土里钻出绿芽,李思存沐浴在阳光下,找到新的希望似的努力攀爬,梦魇的恐惧逐渐被温暖代替。
见他不再呓语,裴澜抱剑而坐,眼睛一刻不离开李思存。
面前的人那么脆弱,好似风大一点就能碎了。
叫他怎么忍心交给仙门?
他一生征战,在修真界扬名立万,可到了李思存这里,他变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没来得及仔细观看李思存睡颜,传音玉简打断他遐思。
“裴澜,我找到魔头踪迹了。”
裴澜握玉简的手一紧,声音却冷静:“在哪儿?”
“大音山。”
裴澜指尖轻抚李思存脸颊,神色无限眷恋。
这么快,我们又要分离了。
“知道了,我这就赶过去。”
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败给了李思存。
一人之爱如何天下大爱比。
牺牲小我成全修真界,救人间于危难之际,只要李思存想,都如他所愿!
从今以后,万望你珍重。
愿你少受磋磨,愿你一帆风顺。
裴澜退出他屋子。
半个时辰后,裴澜与周越一同赶到。
周越来得很急,气息有些不匀,他一脚踢开房门,鹰隼般的眼眸快速扫视,在床榻上看见一抹瘦弱的身影,不太确定地问:“不会死了吧?”
“我怎么知道。”
周越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好奇道:“你吃错什么药了,最近怎么怪怪的。”
挑开床幔,映入眼帘的赫然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容。
这张脸周越有印象。
要说世间美色十分,周越认为,李思存独占十二分。
“什么情况?”
周越看着这张气质超然的脸陷入自我怀疑。
怎么会是李思存?
裴澜一脸淡定,装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怎么了?”
这时,李思存睫毛动了动,蓦地睁开眼,他先是看看周越,然后目光与后面的裴澜交汇,裴澜朝他微微点头。
他当即便明白了。
周越:“思存,你怎么在这?身上为何有如此浓重的魔气,你入魔了?”
李思存不欲解释,召出裂天剑将他逼退。
裂天剑一出,“凶手”昭然若揭。十几个村落的性命便压在了李思存身上。
“是,我入魔了。”
周越处处留手,李思存步步紧逼:“大师兄要抓我回去吗?”
柳亭岳一生清正,教出的徒弟多是兼济天下之辈,到了他这恐怕要蒙羞了。
“劳烦师兄帮我带句话给师尊,”周越手劲大,震得李思存手臂发麻,手指不自觉发颤,“就说,从今以后就当没有李思存这个徒弟!”
“师兄,即刻起,李思存叛出师门,以后与回风派,与柳亭岳再无瓜葛!”
裴澜和周越围攻李思存,李思存力竭而败。
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了,裴澜一路有意无意关注他,偷偷给他塞药。
知他是好意,李思存点头致谢,但没有服药。
他们两个一个困于囚车面目含笑,一个完成任务却一脸苦大仇深。
大概裴澜怨气有点早重,周越玩笑道:“裴澜,你转过身去,我不想看见你,别一脸我欠你钱的样子。”
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裴澜当真爽快转身了。
裴澜不太会演戏,李思存却炉火纯青。
“生怕我跑了?裴澜,看得这样紧,是有多高看我。”
裴澜眼皮微抬,目光没有落到实处。
本就不同意他以身入局,心想,你要逃,我愿意装个瞎子。
柳亭岳座下亲传弟子九个,个个本领过人,周越最是嫉恶如仇。
虽是师兄弟,可毕竟交情不深,他不会顾念同门之谊。
李思存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考量,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他的独立将别人隔绝在外,别人根本踏足不了他的世界。
即使这样,裴澜也还是忍不住靠近他,内心深处渴望留住那一捧火。
周越:“思存,师兄不知道你因何变成这样,但是造下孽已经无法挽回,你乖一点,少受一点苦。”
李思存含笑不语。
蹉跎二十几年,深负师恩,愧对世人,要他魂飞魄散也是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