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孟衔月越来越迷惑的神色，他解释道:“自从你盟主千金的身份暴露后，各门各派都争着打探你的身份。这不打探还好，一打探才发现原来你还是孟揽星的妹妹？”

他撞撞孟衔月的肩膀，口吻里带着一分抱怨三分惊叹:“你此前怎么从来不提？怪不得我说你那双刀招式看着熟悉，孟揽星也爱用双刀得很呢。”

全都知道了？

孟衔月大惊，她右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嘴里磕磕巴巴不成句子:“全，全知道了？”

霜影点头，对她说:“这片江湖之上，没有所谓的秘密。”

“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角色啊，”霍观澜替她掰着指头数，“有想通过你向盟主求事的，有想拉拢你进门派的，有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还有...”

“要杀你的。”霜影接住下半句。

孟衔月眯起眼，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铺出一小扇阴影，她问:“谁要杀我？”

霜影上前一步止住了霍观澜的话头，思索半晌才为难的开口:“白虹。”

“白虹？”她挑眉。“他们同我无冤无仇，何故要取我性命？”

霍观澜拧巴着五官，不知道该不该将孟揽星与白虹之间的恩怨讲给孟衔月听。

他看向师叔，霜影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霍观澜打起了哈哈，将那糖葫芦塞进孟衔月手里，催促她:“快吃快吃，你和师叔一人一个，方才从那头过来的时候，那大伯说他们家的糖葫芦是全开封城最好吃的，你快尝尝这话是不是骗我。”

孟衔月接过糖葫芦，好笑的望着他:“堂堂玄云掌门好骗的跟个孩子似的，传出去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耳边有风起，簌簌的刮落了几片叶子，孟衔月轻笑一声，足尖猛地一蹬。

大而厚重的叶片打着旋儿飘下来，还没来得及落到地上，孟衔月的刀已经刺进了偷袭那人的腰腹。

她嘴角噙着冷笑，脚下碎步前移，逼得那人向后节节败退，最终被抵在了一面矮墙的阴影前。

孟衔月右手里的长刀尖往前又进了一寸，直到插进墙面的缝隙里才停住，左手短刃还架在来客脖子上。

她眯着眼冷冷的开口:“偷袭？好下三滥的花招。”

来人是个生面孔，他才一张嘴，大股的鲜血就从舌尖涌出来。孟衔月表情嫌恶，握着刀柄离他远了些。

霜影和霍观澜急急赶来，他两人还尚未发现那人，只注意到孟衔月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好快的速度。”霍观澜感慨。“比起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是啊，好快的身手。

霜影拧起眉头，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那被捅了个穿的刺客。

“粗布黑衣？你是白虹的人？”霍观澜粗略扫过那人的穿着，便肯定的说道。

霜影心下疑惑，白虹不傻，但这暗杀孟衔月的活儿怎么会派一个外门的洒扫弟子来？

莫非...

她瞪大双眼想到什么似的猛的回头。果然，身后的那棵老树下不知何时已经有一道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了。

他饶有兴味的拾起孟衔月掉落的糖葫芦，冰糖外壳上沾了好些土屑，他惋惜的摇摇头道:“白瞎了一支好好的糖葫芦。”

孟衔月利落的抽出长刀，左手反手一划，那人的喉管破开，身子一歪就没了生息。

滴血的刀尖对准男人，孟衔月认出了他的身份。

“净舌？”

净舌？霜影和霍观澜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下便升起十分警惕来，霜影掏出玉骨扇子，霍观澜也“刷啦”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如果说断妄是玉面罗刹，那这净舌就是亡者渡人。

他信奉的准则向来只有一条，即“只有死人会保守秘密”。

身后的孟衔月掠过霜影身旁，带起的风刮乱了她的鬓角青丝。

她还没来得及制止，孟衔月已经提着刀如弹弓上的石子一样发射出去，空气划过刀尖发出爆裂的声响。

膝盖弯曲下去，腿部肌肉在瞬间压缩又拉开，迸发出巨大的冲力。树梢上叶子震颤，在两股内力间发出呜呜的悲鸣。

孟衔月拇指推刃，挥刀前劈，双刀一左一右拉砍，速度快力道重，刀刃的弧度在寒光中模糊了轮廓，只瞧得见持刀人翻飞的衣袖。

净舌嘴角挂着笑，脚下微晃，旋身错步之间身形便自刀锋下掠过，手一扬就甩出了柄长剑。待到站稳身形后，右脚掌狠狠向下踏去，净舌的脚下爆开一股内气，令大地也忍不住震颤起来。

除却下盘功夫，这人手上腕子也灵活得很，手腕翻转间，就见那长剑抵着他手心快速旋转起来，格住了孟衔月的反手横斩。

寒光翻滚间，剑气卷着刀风拔地而起，砍落一地残叶，天地间光影蹁跹，渐渐收束成一道混沌的光。

兵刃相接擦出一圈圈的火花，霍观澜同霜影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向前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