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血。”
程桉眨了眨眼睛:“啊,那就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他把后半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程桉明显松了一口气,连语气都显得轻快了些。
“那您怎么会突然把医药箱拿出来呀?”
他抬头把贺君酌望着,满眼都是纯然的疑惑。
贺君酌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却发现程桉一脸迷茫,竟真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出来。
想起达飞今早发给自己的调查资料,贺君酌似乎终于可以认定——
程桉,或许真的只是个笨得很单纯的小男孩。
“你的脚不是扭伤了吗?”
男人声音淡淡,落在程桉耳中却别有一番感觉。
贺先生居然还注意到了自己脚上的伤,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那刚才……贺先生也是看到他行动不便才抱他上车的吗?
一瞬间,在程桉心里,贺君酌的身影又高大了起来。
程桉望着眼前紧握着医疗箱把手的男人,很是感激地开口:“贺先生,谢谢您,您直接放在这里就好了,我可以够到。”
提着医药箱的贺君酌沉默一瞬,随后将它递至少年手边。
程桉有些惊奇地将箱子打开,按照贺君酌提到的功效挑选出要用的喷剂。
贺君酌望着少年爱不释手的样子轻轻凝眉。
“你没见过的医疗箱?”
听到这话,程桉呼吸猛地屏住一瞬。
他抬眉小心翼翼地窥探着男人的表情,几秒钟后才终于确定这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句而非嘲讽。
“我家,啊……是程家里没有呢。”
差点出于惯性把程家说成自己家,程桉显得有些臊眉耷眼的。
程桉皮肤白,打小就娇嫩,小时候还没挨过打时,就经常自己磕碰触出淤青。
可是程康世总是虎着脸把哭着求爸爸抱的小程桉推开,满目烦躁。
“哭个屁哭!男孩磕磕碰碰一点怎么了,就你娇气?”
“程桉,你的眼泪可真廉价!”
那时的小程桉被呵斥得连哭都不敢再发出声,忍泪忍到浑身都憋得发抖。
他从此记住了,受伤了是不可以哭的,不可以寻求安慰,也得不到有效的药方。
他的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最廉价的东西……
而今天,人家真少爷都被父亲下令接进门了,距离自己被扫地出门估计也快不远了吧。
原来那天早上的梦,倒也算是个预示梦。
想到这里,程桉揉了揉肿胀的眼皮,又忍不住抬眼去看梦里的另一位主人公。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贺先生会像梦里那般温柔吗?会像旁人一起冷眼看自己的笑话吗?
贺君酌,真的会将谁划入被他珍惜庇佑的羽翼之下么……
程桉涂药时胡思乱想着,没注意碰到了腰。
先前被室友推撞到桌角上的背部,传来一阵刺痛。
程桉下意识地再次咬紧嘴唇,忍住了即将泄出声的痛呼。
贺君酌闻声转头,望着面前把嘴唇都咬得发白了的少年,瞬间拧眉。
“程桉。”
“说出来。”
“在我面前,哪里痛了是可以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