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烛笑着与她道别,他能够感觉到,这里启的浓度很高,是奢靡到可以将启融入空气中,时时刻刻吸收的程度。
他推开们,就看到亨利闭着双眼跪在中间,他面色苍白,本精致的手工服饰染上血迹斑斑。
清烛呼吸一滞,在注意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迈开脚步,他的笑容还是完美无瑕,没有一丝变化。
不要让别人看出情绪,这是亨利教他的第一课。
“这真是一份大礼。”清烛慢悠悠说道,走近观察亨利,心却越来越沉,如果没猜错,亨利被当成类似源泉的装置,身上的血迹都是无形的丝线,它们侵蚀亨利的血肉,似乎是在掠夺什么。
清烛低眸,掩盖眸中的情绪,一个呼吸间,他就整理好情绪,对着房间轻笑道:“那么酒先生,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呢?”
“真是聪慧的人,见到亲人遇难,没有泄露出一丝不该有的情绪。”戴着金色面具的中年男子突兀出现,他面部被遮挡,两鬓斑白,拿着和亨利一样的手杖,看气质就像个慈祥的老人。
清烛保持着笑容,声音平和:“您的意思是?”
老人,不,酒没有理他,面对亨利自顾自说自己的话:“亨利一向倔强,认准什么就是什么,他继承了他母亲的大胆,愿意付出代价离开贵金区。”
他转过身,看向清烛,语气突然昂扬起来:“你知道吗?他真是优秀,小小年纪就摸到世界的规则,甚至还试图打破,不愧是我的儿子。”
亨利是“酒”的孩子?!清烛在心里消化这个消息,点头示意:“您继续。”
酒似乎被清烛的态度噎了一下,但很快就继续他的演讲:“可惜,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哪怕是亨利也是如此,这位.....清烛先生,想要带走亨利吗?”
清烛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酒”的陷阱,权利的差距与信息差,让他完全处于劣势。
但他不可能放弃亨利,清烛温柔说道:“那么,需要什么代价呢。”
“亨利如今靠我撑着一口气,而我需要一个代理人,毕竟,如今都木叶区和石砾区,实在有些不太平。”酒一副事情尽在掌控中的模样,像是知道清烛不会拒绝。
是想整合三区吗?清烛沉默不语,好一会才开口:“我同意,但是亨利我要带走。”
他不在意“酒”有什么骗局,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要做什么统治世界的大事,他只在意亨利和查希尔。
或许他一直都没有变,是那个感知不到情绪的木偶,他没有亨利心怀天下的心,他只在意这两个教导自己长大的人。
为此,就算助纣为虐也没关系,就算成为大恶人也不在乎。
“酒”看了他一会,似乎是在确定他是否真心实意,随后,她放声大笑起开:“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这个正义的儿子,竟然教出个怪物来,真是有趣。”
清烛不在乎他的嘲笑,而且他觉得也没有哪里不对。酒打了个响指,清烛的身体像是没了支撑,往地面砸去,被清烛抱在怀里。
“那么,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酒挥挥手,声音稳重低沉。
就在清烛避开菲比,带着亨利回到赌场时,亨利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含着光的眼睛如今黯淡下来,他问清烛:“你答应他了?”
清烛一顿,没有看亨利的眼睛,只是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亨利会是怎样的反应,斥责,失望?没关系,他都可以承受。
“我曾经走出这里时,告诉自己,一定要改变这该死的世界,我的母亲说我总是有过剩的正义感和同情心,但我不这么觉得,为了实现那个理想,我手上不知道沾满多少血,不知道做错了多少事。”
清烛抿唇,想要反驳亨利,组织半天语言,还是说:“少说点话,马上就到医生那了。”
亨利没有听他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或许亨利撑不了多少时间。
“但没关系,为了我的理想,我心甘情愿背负罪孽,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清烛,酒想要改变统治世界,很夸张的想法是不是,但他已经成功一半了,在百年前,人类是不需要启来维持生命的,是因为他,用诡异的方法维持生命,改变世界。”亨利的声音越发虚弱,却还是坚持说下去。
“别说了!等你好了再说给我听!”清烛情绪失控的吼道,抱紧怀着的身躯。
“倒是少见你这幅模样啊,不过这次可不能听你的话,启一开始并不能被人体吸收,是需要通过转换的,而转换的装置,就是酒的血亲,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只有我一个孩子,还要抓我去的理由。”亨利似乎解释完了,顿了一下继续说,“查希尔还好吗?我不希望他做傻事,他一直都是我的骑士,也正因如此,我才不愿他涉险啊。”
“帮我跟他说一声抱歉吧,我知道他会痛苦,但是,但是,就当是我自私,我不愿他投入死亡的怀抱。”
“清烛你一向是个好孩子,你是我和查希尔这些年来的慰藉,我们是不是没说过,我爱你。”
清烛停下脚步,死死抿着唇,似乎是在抑制什么一样。这次的亨利不再拖着他惯有的语调,说出平时根本说不出口的真心话,他知道,这是亨利留给他的遗言。
清烛救不了他,救不了一个想死的人。
亨利闭上眼睛,最后说出一句话:
“去改变命运吧,我们唯一的烛火。”
透明的泪珠在此刻掉落,清烛只是死死抱住怀中的亨利,面无表情掉下泪水,可这次,没有人再向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