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淤是在世界生物的痛苦与怨恨中诞生的存在,它们吞噬着所有,污染着一起所能触碰到的存在。
所以每一次九川月咏吞噬掉魔淤时,都能够感受到世界的绝望。
存活在世界中的每一个生物都在他的身体里呐喊诅咒着,肆意散发着将人吞噬的咒怨。
九川月咏的意识,在一次次的挣扎中,在世界无数意识里存活下来。
每一次022以为他要死掉时,九川月咏就会卡在死的前一毫米再次回来。
“宿主!休息一下吧,这一次真的差点差点你就要被粉碎了!”
022努力说服着自家宿主,但九川月咏只是洗了个澡整理了下自己。
然后对着022说:“走吧,下一个。”
如果不是宿主的选择权大于系统,022早就强制要求对方休息了。
虽然经历了不少任务,但其实它跟自家宿主还不太熟悉。
毕竟九川月咏现在的日子就循环在接任务——消灭魔淤——等待痛苦绝望褪去——继续接任务。
在大部分时候,九川月咏都对自己救援的世界不感兴趣。
只是偶尔,他会停下来看看天上的月亮,只是安静地看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这一次,他停留的比往常久一点,不仅是因为他要收集的收集完了,也是因为他终于发现了——
自己现在已经没办法有任何情绪波动,哪怕是看着月亮,望着星月,他的心里也没有波澜。
不再痛苦,没有喜悦,甚至在每一次吞噬魔淤时,他已经能够习惯了。
这叫什么,他是已经疯掉了?
九川月咏看着月亮,抱膝垂头,他很努力的去想自己曾经的事,那些以前他开心着的过去。
但不行,无法露出笑容,甚至好像是在看陌生人的过往。
他看着面前湖面里的自己,尝试扯出个笑容,结果被自己给难看到了。
算了,这只是一时的,九川月咏这样想着。
等他回来了,他一定能把自己治好的。
九川月咏甚至因为这个想法,在漆黑无边的痛苦里找到了一点点的光亮与甜味。
他拿出了星月,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空间能力听起来简单,但在运用到极致时,它可以控制任何存在。
比如在星月上,属于九川阳灿的意识。
手落在星月上,他闭上眼,开始运用自己的能力。
九川月咏从没这么紧张过,他的手甚至在微微的颤抖。
但哪怕如此,他运用能力的能量依然稳定,就像是在沙堆里挑出盐粒。
022没有出声,它只负责在不可挽回时,将星月和九川月咏一起销毁。
这是九川月咏给它的,唯一的任务。
但好在,似乎用不上它出场。
一团与系统类似的光团慢慢从星月里剥离出来,闪烁着如阳光的温暖光辉。
九川月咏睁开眼,他的眼睛如同被这光辉给照耀,染上了温度。
他伸出手,想要捧住光团,在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时,笑容几乎就要出现在脸上。
“阳,阳灿。”
九川月咏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那光团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留下来。
九川阳灿甚至没有跟九川月咏说一句话,连主动靠近都没有。
他所留下的意识,似乎只是最后看了九川月咏一样。
然后,就和宇宙中所有流星一样,闪耀一瞬后,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的结局。
“哎?”
九川月咏下意识发出声音,他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有能力,忘记自己身处哪里。
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去挽留。
九川月咏想要抓住一簇阳光。
只是阳光怎么可能被抓住,留下来的,只有被短暂照耀过的温度。
在光消失后,便是无止境的寒冷。
直到这一刻,之前九川月咏从来不在意的绝望与痛苦反扑而来。
他知道,刚才自己是成功的,但九川阳灿,他不愿意回来,不愿意为了他而留下。
他早该知道的,阳光是留不住的。
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一场自我感动的笑话吗?
九川月咏看着湖面中倒映的自己,里面的自己面无表情,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如同火焰灼烧过剩下的灰烬,一无所有。
他甚至做不到大喊大叫痛哭一场,他的一切情绪,似乎都在刚才那一刻消磨殆尽。
好像,好像这种事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只是期望着,对方能为自己留下。
他现在,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在小时候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和家人一样,但是现在——
他成为了那个最恐怖的怪物,和自己最厌恶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