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两字放了重音，陆明拓失神，片刻之间眉梢荡开笑意，叨咕着：“挺会钻空子啊转校生。”

黎月其实也是有些心虚的，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偏过头瞧向街道：“不知道卓叔叔什么时候能处理完，我就不在这里等了，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脚步已经迈出去小半米。

“别走。”陆明拓伸手拦下她，阔步回到她的跟前，“还有事儿没做完呢。”

“什么事？”黎月困惑仰头。

陆明拓理所当然地说：“不是说带我去染发吗？”

黎月有种被踩住小尾巴的窘态，涩然说：“我骗他们的。”

陆明拓直勾勾盯着她，认真道：“黎月，好学生从不撒谎。”

“你这是刻板印象。”黎月说。

“答应向学松监督我，也是骗人的吗……？”陆明拓俯下身与她平视，双眉微蹙，说着竟莫名透露出一丝委屈。

“我……”黎月哑言。

陆明拓直起身，叹气道：“原来好学生才是最会骗人的。”

“你自己去也可以。”黎月说，“不是非要我跟着。”

“你可能不了解，我这人没什么自制力，说不准进了理发店又忍不住诱惑给染成红的绿的。”陆明拓语气逐渐放缓，悠远设想，“等礼拜一我去了学校……”

“停。”黎月直接打断他，干脆抛下一个字。

“走。”

陆明拓暗笑，紧跟上：“好嘞。”

*

街道两旁均是店面，隔几栋便开一家理发店，饱和度极高。

黎月本想带着他随便进一家，偏偏陆明拓还有的挑，路过几家都不满意。

直到两人在一家大型沙龙店前站定。

“这是这条街最后一家店了。”黎月抬头望着金底闪着白光的牌坊，和玻璃门内璀璨的装修，冷澹说，“你如果不想染，我就先回家了。”

“看起来我没得选。”陆明拓意外爽快地往前走去。

“欢迎光临～两位里面请～”门口的迎宾小哥热情地给两人开门。

前台西装革履的男人顺势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引导着他们走向沙发：“二位这边请，先稍微坐一下。”

待黎月和陆明拓落座后，男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最终落在黎月身上继续道：“二位今天是想做什么项目？有预约的造型师吗？”

黎月指了指身旁的陆明拓：“他染发。”

西装男人明显一愣，但很快调整笑道：“好的，先生稍等片刻，我们的造型师马上下来与您沟通。”

店内人不多，但灯光璀璨，由落地玻璃及镜面的反射后更显明亮。

黎月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大概两分钟的时间，从二楼楼梯口下来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红发男人，一通寻找后，朝他们走来。

“你们好啊，我是你们的造型师John。”红发男人热络地打招呼，笑呵呵地面向黎月，“美女今天是准备染发嘛？”

“他染发。”黎月指着陆明拓，一瞬停顿后严谨补充，“染黑。”

“哦～原来是给这位帅哥染发啊。”红发男人眼眸微眯，摆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那美女是想给他染什么颜色啊？”

黎月皱眉，重复道：“染黑。”

男人满脸惊讶，可惜说：“小美女，帅哥这头□□的多好啊，干嘛要染黑呀，染黑肯定没现在惊艳。要不做个调染吧，绝对帅气。”

黎月礼貌等他说完话再次坚定说：“只需要染黑。”

红发男人看向陆明拓：“我说帅哥，你不再争取一下吗，染黑也太无趣了吧？”

陆明拓耸肩：“别看我，我说了不算。”

“哟哟，耙耳朵哟。”男人见连当事人都劝不动，又看向黎月语重心长说：“其实，我建议小美女你也漂个颜色，樱花粉怎么样？雾霾蓝？或者和你男朋友一样漂个奶奶灰，多搭呀，年轻人嘛，要勇于尝试。”

黎月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良久，忽而拍了拍陆明拓的手臂，和声细语地说：“陆明拓，我们走。”

“不好意思，我们不染了。”放下话，黎月拉动陆明拓衣袖。

“？”陆明拓不明所以，脚步却极其配合跟着黎月向外走。

“诶诶诶，话说得好好的怎么走了呢？？有什么需求你们提就好了嘛！我的手艺你们放一百个心。诶、诶！”

陆明拓走出门时回望，才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生气了？”陆明拓漫不经意地试探，“不用当真。”

“没有。”黎月摇头否认道，“我没必要因为一个称呼生气。”

陆明拓从她的态度中并未感知到其他话外的情绪，反倒好奇问：“那为什么走？”

黎月解释：“这位造型师没有基本的人际判断能力和倾听能力，我合理怀疑他无法听懂顾客的需求。因此，把你头发染失败的概率会大大增加。我只是不想继续做无效沟通，浪费时间。”

“有道理。”陆明拓耐心听完，“所以，你现在的计划是？”

黎月说：“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