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景山知道，这小子平时心思藏得深，难得露出个尖角，明白他的真心。

“我看她挺喜欢你小子。”

陆明拓又轻轻应了一声“嗯”，发现群里多了几条未读消息。

[liyue领取了您的红包]

黎月：[春晚]除夕快乐。

黎月：@陆明拓，每日一课写完记得发上来，不许偷懒。

屏幕上修长的指尖跳跃，夜幕下墨色的瞳孔映出绿色聊天框的轮廓。

“叮咚”的提示音清脆。

黎月切回群聊，看见了回复。

[遵命。]

*

正月初一，为祈愿新的一年万事顺遂，依照惯例何春微会带着闺女去万宁寺祈福。

清晨六点半，两人走出小区时，一辆熟悉的车熄火停在路边。

何春微带着黎月走到车旁，副驾驶座的人开门长腿一迈，干脆下车。

“微姐，新年快乐。”陆明拓礼貌地问候，扶着车门抬了下手，“您坐前面吧，卓哥说他路不熟。”

“小拓新年快乐啊。”何春微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大清早辛苦你们来接我们了。”

“应该的。”陆明拓笑着回应，轻轻带上门，转头瞧见不吭声的黎月已经上了车。

他钻进后排时，黎月已经系好安全带，正大刺刺审视着自己，眼波诡谲微妙难辨。

昨晚分别之后，他自认没做其他值得被责备的坏事。

陆明拓莫名其妙：“干嘛这样看我？昨晚十二点没收到我的作业打卡？”

如果他说的是十道单选题，选出十一个选项没一个对的那份的话，她确实收到了。

黎月沉默半晌，扯松安全带靠了过去，忍不住小声吐槽：“我只是在想……你这么有礼貌，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小叔叔？”

从昨天刚见面开始，他左一句微姐，右一句卓哥，生生和她差了一个辈分，纯占便宜。

“如果你非要叫的话，我当然不会拒绝。”陆明拓听闻撇撇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拖长语调，“但我一定是个失败的叔叔。”

黎月：“？”

蹬鼻子上脸了还？

陆明拓凑近她低语：“被小侄女管得服服帖帖的能是什么好叔叔。”

黎月一噎，坐直身体重新调整安全带：“……没睡醒就再睡一会儿。”

*

万宁寺在江城市外环，靠着整座城市唯一一条山脉。

初一大早虔诚的香客多在天微亮已参拜完，不少人在周边闲步。

几人入庙后给僧人递了香油钱，提着香烛和水果按规矩分开左右进了主殿。

殿内轻烟如幔，檀香沁脾。

何春微和卓景山在前排请完香，点燃后轻轻摇熄。

卓景山分了三支给陆明拓：“醒醒，心诚点，说不准能保佑你成绩突飞猛进，考个好大学。”

“行。”陆明拓忍了个哈气，接了香。

黎月跪在第二排，参拜完睁开眼准备起身时发现身旁的人仍旧闭着眼，双手合十举着香，意外一副虔诚态度。

看似漫不经心的人，也有需要神明垂悯的愿望。

跟着僧人指引往其他殿走的路上，陆明拓抽空闲聊：“求了什么？”

“平安顺遂，万事胜意，诸如此类的。”黎月仰头问他，“你呢？真的求成绩了？”

“没必要，求了点有的没的。想要好成绩……”陆明拓侧过头微微弯身，挨近她的耳边，“求佛不如求你。”

黎月又想起了昨晚他发来的作业，笃定：“你还是求佛更有希望。”

“毕竟，佛祖不会觉得小明时速320km/h有什么问题。”

陆明拓：“……”

佛像下祈愿声絮絮，远处木鱼声交叠。

四人进度不一，前后散开。

黎月坐在卜桌前解签，耐心等待大师执笔写下批字，出门转完经筒，穿过回廊往指定的下一个殿走。

大约是不小心走错一个路口，她绕了一小圈才回归正轨，沿着朱漆殿门还未到入口，蓦然听见卓景山的声音。

“……说起来挺复杂，你也懂越是外表光鲜的高门大户实际上腌臢事越多。”

“阿拓这小孩其实挺不容易，以前的事我不清楚，后来也就打听了点皮毛。光说三年前他那活爹直接带着小三的孩子出现在她母亲的葬礼上认祖归宗，我兄弟跟我提起的时候我都不敢信。你说说，哪有当爹的干得出这种事。”

“没妈的孩子没爹也是迟早的事，何况还有个又争又抢小三的儿子，哎。”

……

没想到他们会谈论起陆明拓，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黎月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停下。

几句话后，耳后倏然传来一声调笑。

“偷听不如直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