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人看起来要更霸道不讲理一些,从不知名的地方出现,见到主人家既不报上姓名,也不递上拜帖,相反还莫名其妙向黑衣人要带走【沈清秋】。
黑衣人对此并没有说些什么,只冷漠的看着对方,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播报事实:“你去又有什么用,他已经死了。”
“!”玄衣人震惊的抬起头,满脸的不敢置信:“你杀了他!”
“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他为你自曝,你就那么看着他死?”玄衣人腰间的剑已经拔出,嘴里开始不清不楚的吐出莫名其妙的话语:“我守了他五年,五年来被那么多人骂恋尸,可我从没放弃过!我知道他有问题,可是他为我而死,死在我的手中,我只想他睁开眼,能在看我一眼就够了!”
“噗…”沈清秋默默将茶杯放下去,并从袖子里取出布锦,默默把嘴角擦干。虽然他是来看戏的,但是两个一模一样的脸,争抢与他一样名字、身姿、爱好的【沈清秋】,这种诡异又离谱的剧情,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师尊,对于他们两个,点评一下?”
白衣人将沈清秋手里的布锦拽走,换成另一片绣着翠竹的丝绸,小心的替沈清秋擦拭手指:“弟子知道您很感兴趣,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
“……”沈清秋被渗的打个寒碜,果断将手抽回来。他只是吐了一口茶,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至于这玩意在这种枝梢末节表达贴心!
白衣人也不恼,而是悠然的搬了个板凳,坐在沈清秋一旁,重新给沈清秋换上新茶水,将桃花酥的盘子取过来,放到沈清秋手边。
沈清秋警惕的将桃花酥推开,自己取来枚绿豆糕。在白衣人紧盯的视线中,屏住呼吸,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劈手将白衣刚倒的茶水夺过来,一口喝完。
“您不用试探弟子。”白衣人从沈清秋手中拿走绿豆糕,就着沈清秋咬过的地方,笑容极其开朗的咬上一口:“弟子给您的,绝对是您最喜欢的。”
“……”以这家伙对自己的了解程度,以及他对白衣的认知来说,这玩意绝对是专门恶心他的。沈清秋相当确认这一点。
在看见满脸嫌弃、却又因羞怒本能浮起一层红晕的沈清秋后,白衣站起来,作势要将吃剩下的绿豆糕塞到沈清秋嘴里:“弟子不嫌弃您,您倒是天天嫌弃弟子。要不弟子辛苦一下,用点别的手段,您再试试这绿豆糕的味道?”
边说,边凑近,浓郁的绿豆味混着淡红色的薄唇开合。越发缩短的距离里,沈清秋向后看上一眼,快速将板凳推开,几个跨步靠在墙壁上,折扇展开,尖锐的扇骨上,涂满了剧毒的铁针闪闪发光。
丫的。这玩意是真让人闹心,一言不合就开煌腔,动不动还想跟他更进一步。威胁他的方式是扒他衣服,困住他的方式是将他揽在怀里,偏生他们又不是伴侣关系,这种过于亲密却又莫名其妙的关系,简直令人又无语又头疼。
“好吧。”白衣重新坐回去,冲沈清秋招招手:“您只有在怀疑弟子下毒时,才会一脸冷漠、仿佛赴死般尝上一口绿豆糕。弟子保证没毒,我们还是继续看戏吧。”
“......”
所以你搞那么一通,究竟是为了什么?!专门恶心他吗?
“我只想让他看着我,别看别人而已。这个要求很难吗?”
玄衣的音色与白衣、黑衣是一样的,但他的语调却远比两人都要幽怨。连那张冷硬凌厉的面容,都因常年装乖卖萌,看起来没有黑衣那般的杀伤力。
“你在说些什么东西?”黑衣人的思想在不打算拆个人玩时,还是很正常的。皱着眉,完全不理解玄衣人发什么神经:“‘沈清秋’怎么可能因为‘洛冰河’自曝,他是没路可走才自裁的,你脑子被浆糊糊住了吗,他怎么可能因为你?”
“师尊就是因为我!”玄衣不依不饶。就像是手中有什么珍宝,不仅要自己欣赏、还要全天下的人跟着他一起夸奖般,极度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
看着心魔印覆盖满脸,额头近乎滴血的玄衣,黑衣人有些不能理解:“他心中从来没有‘洛冰河’,就算是在你面前自裁,也是走投无路、不得不为之,你还真以为那种冷血冷肺的家伙会对你好?”
联想到玄衣所说的‘有问题’,黑衣默默的拉开与玄衣的距离,不想被染上痴傻病。想了想,他认真劝诫着对方:“沈清秋不可能为了你改变。凡靠近又性情大变者,皆有异常心思!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必然在筹谋些什么。”
“我说,他就是因为我!”玄衣的情绪一直都很不稳定,除了刚出现时看起来还像个人,现在被黑衣说上几句,血红印记爬满全身,全然是走火入魔之像。
看着自己将自己气出心魔的玄衣,黑衣无语的扯扯嘴角,完全不能理解这玩意究竟搞什么神经。简单干脆的最后做出总结:“有病。”
说完,转身就走。临离开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凉凉的刺上一句:“你还真喜欢上那种从来看不见你的东西啊?你把修真界搞成那个样子,他就算是没死也要被你气死。”
“他不会!”
“哦。是不会因为你的成就而满意,还是不会因为你而情绪波动,还是不会看着被你搞得一塌糊涂的世界而气的半死?”
“!!!”玄衣一剑抽出,直冲着黑衣心口而去。
随着两人对打,白衣重新将桌子上的糕点换了几个花样,重新呼唤正看得上瘾的沈清秋:“师尊,来嗑瓜子。”
“......”虽然他有点想磕,但这两人打得挺闹腾,剑气纵横之下,周围的墙壁都开始出现破碎...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吃瓜子喝茶水,是不是不太好?
白衣人看眼新布好的糕点,再看看被剧情吸引,看得上瘾的家伙。虽然沈清秋性子懒散又孤僻,但是人族骨子里就喜欢凑热闹,即便是冷漠仙尊,也不能免俗。在呼唤不利的情况下,白衣微微眯了下眼睛,半威胁半引诱道:“师尊,您不愿意过来,是希望弟子抱您过来吗。”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脚边重新出现一把躺椅,白衣悠悠的将板凳收起来,一步一顿的,缓慢又平稳的,朝沈清秋走过来。这样的姿势、这样的举动和风格,与第一个故事片段里,黑衣人所走的步伐一模一样。
不是喜欢看乐子吗,要么跟我一起看,要么就成为热闹。
阴冷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爬到肩头,沈清秋的警惕心突然升起,随着白衣的距离越来越近,沈清秋后背向墙边更紧了些。
“洛冰河。”他从一开始就觉得白衣与黑衣有些关系,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白衣的脸看不清楚。而今他用这样的方式摊牌,是打算重现第一个片段吗?
白衣面容早已不复一开始的温和,在沈清秋喊他名字的那一刻,手中原本出鞘的心魔剑又收了回去。看见主动喊他的沈清秋,白衣心情稍微恢复一些,伸出手再次发出邀约:
“师尊,弟子今天不想拆东西。您要是老实一些,弟子可以继续陪您看戏。”
“......”沈清秋左手的折扇瞬间发出数枚可穿透内劲防御的毒针,右手修雅出鞘,直攻洛冰河咽喉。他已试过心口无用,割喉断头,总不能存活。这玩意莫名其妙引他看戏,又喜怒无常的反复试探他的底线,现在搞这一出,究竟玩什么花样?
“。”很好。白衣看着不仅不主动回来,还敢冲他挥爪子的野猫,原本缓和一些的嘴角蹦成一条直线。这次他连对打也提不起精力,只是稍微抬了抬手,调动天魔血。
关于是过去磕瓜子还是杀过去这件事,沈清秋是思考过的。
这玩意虽然看起来像正常人,但他已经狼人自爆了啊!黑衣人的爱好是虐杀俘虏,白衣人跟他不会有太多区别的。沈清秋的本能是不会出错的,对方愿意跟他和平相处,只是‘施舍’‘赏赐’,一旦对方玩腻了,他总是会被虐杀的。
虽然说他搞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不现在弄死他,也不明白究竟哪一点能吸引对方跟他玩这样的过家家。但对方的危险程度,是不会因为这些降低的。
既然如此,在拿不准对方意思和反复思量而不得中,还不如先发制人,尝试着将对方弄死!只要人死了,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亲近也好、恐惧也罢、害怕也好、喜怒也罢,全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只是想象与现实之间存在许多差距,沈清秋身体刚刚腾空,却又在瞬间重重落下,他半跪于地面,冷汗大量涌出。毁灭的火焰肆虐,耳边传来混杂的尖叫声与爆裂声,呼吸被撕扯成碎片,全身不由自主颤抖,宛如骤然跌入了黑白双色的荒芜之地,除了疼痛与眩晕,再无他物。
“这是,什么......”
沈清秋尝试着抬起头,体内奇经八脉却像是被不知名液体刺穿一样,发出撕扯的疼痛。细密的汗意瞬间遍布全身,热气漂浮,眼前的睫毛在虚实之间微颤,模糊掉全部视野。黏腻的血迹从嘴角溢出,拉出稠密的丝线,思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在一瞬之间,只有漆黑的浓雾将一切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