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片空荡,匣内竟什么都没有。
林尧顿时愣住,满心疑惑与不甘。
怎么会这般蹊跷?哪怕没有那至关重要的半块破损虎符,以这暗室如此严密的布局来看,也不该空无一物啊?
林尧满心狐疑,仍不死心地再次伸手探入匣中,一寸一寸仔细摸索,可指尖所触,依旧只有匣底那冰冷的触感,别无他物。
就在此时,暗室门外突然传来流徵急切的示警声:“他们察觉了,赶紧走!”
紧接着,激烈的刀剑敲击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寂静的暗夜。
林尧眉头紧蹙,牙一咬,一股狠劲涌上心头。她双手高高举起那乌木匣子,猛地朝着地上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匣子四分五裂,一小块破损的铁器伴随着一股刺鼻的青烟陡然冒出。
林尧定睛细看,只见那破损铁器上的纹路,竟与迟老将军手绘在绢布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她心中一喜,可还没等喜悦蔓延开来,一阵强烈的麻痹感顺着经络疯狂攀爬,瞬间传遍全身。
林尧身形一晃,一个踉跄撞在了一旁的木架上。
腐朽的竹简如雨点般哗啦啦砸落在她肩头,脚边的碎瓷片迸裂四溅,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该死!”林尧暗自咬牙怒骂,她知道自己中毒了,林嗔曾日日用药温养她这身子,按理来说,应是没什么毒可以侵入她体内。可如今,她竟还是中毒了,足以想见,这毒多霸道。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不断摇晃。
恍惚间,透着窗口她看见暗室外流徵反手掷出的飞镖,精准地钉穿了两名守卫的咽喉,殷红的血珠飞溅而出,溅落在石壁上,好似一朵朵妖异绽放的血花。
不错,流徵果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如今的功夫大有长进!
林尧还饶有兴致地点评了一番。
她狠狠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让她短暂地清醒过来,她猛地锤了自己几下,随后纵身一跃,拽住流徵的手臂,借力翻上了屋顶 。
流徵与林尧一刻也不敢停,在屋顶上夺命狂奔,脚下的瓦片被踏得“唰唰”作响。
林尧的身形陡然一晃,脚步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屋顶边缘栽去。
千钧一发之际,流徵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臂,稳稳扶住了她。
流徵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林尧的嘴唇,竟已被咬出了血,她又惊又急,脱口而出:“你中毒了?”
林尧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她晃了晃头,道了句:“我没事。”
她自怀中将此前郝大夫绘制的那副地图塞到流徵手中,道:“别管我,先离开这儿!”
脚下的梅花庄刹那间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将四周照得亮堂堂的。
密集的脚步声从两人身后传来,众多守卫挥舞着兵器,紧追不舍,那架势好似不将她们二人擒获便誓不罢休。
林尧紧咬下唇,强忍着体内翻涌的毒性与几近脱力的虚弱,转身抬手,取出一箭,将一箭上弦,拉弓。
可手臂却似灌了铅般沉重,那弓纹丝不动,好似被牢牢固定住了一般。
“该死,真该死啊!”林尧暗骂自己几声。
流徵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尧,另一只手紧握弯刀,将一瞅准时机冲上来的守卫横腰斩断。
流徵拼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勉强能够抵挡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可守卫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好似永远也杀不完。
每一次挥刀,流徵都能感觉到手臂的酸痛在加剧,体力也在飞速流逝。
林尧早已脱力,手中的弓再也无法成为她的武器,只能勉强当作抵挡的工具。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名守卫瞅准她的破绽,高举长刀,越过她手中的弓,向着她的头颅狠狠横刺过来,那锋利的刀刃在灯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林尧心中一凉,她苦笑一声,心想: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梅花庄,你好样的!旧年,我一箭射落你牌匾,今日,便要以一死做赔吗?
不,不对,我才不要以死做赔,我林尧若成鬼,也得将那让我成鬼之人拖入地狱。
林尧用尽全身力气,堪堪一避,避开刀刃,而后奋力抬起,将手中的弓横扫,用那弓弦死死的勒住了那守卫的脖颈。
守卫拼死挣扎,林尧几近脱力。
林尧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被一点点抽干,每一丝肌肉都在叫嚣着疲惫。
就在她感觉到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时,几道寒光陡然从黑暗的角落里破风而出,速度之快,如闪电划过夜空。
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原本气势汹汹的守卫们纷纷中暗器倒地,鲜血在屋檐瓦片上蔓延开来。
“呀,得救了……”林尧在意识的模糊边缘还绕有兴趣地想着,“也不知道是哪位侠士,大半夜不睡觉居然忙着救人呢?不过不管是谁,这份恩情,我林尧记下了。”
这一丝念头还未散去,她便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支撑自己。
手中的弓率先脱力掉落,而她整个人也如一只断了线、摔落的风筝,不受控制地朝着地面滚落下去。
恍惚间,她听到流徵在焦急的大喊“林妹妹!”可她连张嘴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黑暗将自己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