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挑眉:“你们可是去了五次。”
沃自心蹙眉,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张了张口,把解释的话咽了下去。
诸明知点头:“的确是五次,但这五次中的每一次,我们都被一个透明的污染物阻挠。”
“透明的污染物?”
“是的,或者称它为隐身更恰当。这只未知的污染物一直守在那里,每次进入都是它在阻挠我们,阻止我们的深入,却没有对我们做出什么攻击性的行为。”
“透明和隐身你怎么能分清?”
诸明知淡淡道:“因为我曾经闻到过它的气味。”
那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神色,还要发问,身边的同伴先一步阻止了他,彬彬有礼道:“诸队长,您在之前提到过,你们成功进入了其中一个,就是这里吗?”
女人拿起了一张照片,虽然光线依旧昏暗,但不难看出照片的角落有许多坍塌的钢筋废墟,而在照片的正中间,是几朵枯萎的小白花,还有一个看起来像圆床一样的东西。
诸明知解释道:
“照片中心的东西都是污染物。那几朵白花也发生了异变,它们的异变方向没有攻击性,只会发出荧光,我们带回来了一朵,可惜我们发现的时候就死了很久。”
“而白花污染物旁边的东西,那是一截硕大的触手。没等我们靠近,它先向我们发出了攻击,不过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诸明知见女人若有所思,笑道:“是不是觉得这截触手看起来很像圆床?”
女人点点头。
“我们也这么以为。”诸明知,“圆床、能发出荧光的小花灯,很像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面几次进入,我们又发现了一些腐肉和腐烂的水果,证实了这个猜测。”
说完,诸明知没有再接着发言,沉默等着众人消化刚才的信息。
厚厚一沓的照片被翻来覆去的看着,即便这些资料已经被研究所彻头彻尾的研究个遍,众人也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很快,众人讨论了起来。
有的人认为这个地方不过是在S区随处可见的避难所,也有的人认为这个建筑看起来十分不寻常,值得深入研究,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在讨论声中,一个中年女人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让童游和你们一起进入一次。”
诸明知闻言,看向旁边的沃心明。
久未发言的沃心明,终于开了口:“我们正在交涉。”
“他不愿意?”女人很意外。
听到女人的话,原本陷入讨论的众人都噤声不语。不仅是女人,这些人都对童游的各种不配合非常敏感。
“Vlog拍得不是好好的吗?”
“他的青春期还没过去?”
“谁又惹他不高兴了?”
“当初让他继续留在S区的决定就是不对。夜长梦多,他本该留在我们身边,这样才会减少意外的发生。”
诸明知拍了拍掌,压过了众人的争论。
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后,只有沃心明的声音响起:
“童童已经17岁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虽然之前和清道夫一起出过任务,也不见得他每次都愿意一起,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们的这次会议,在座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更何况是生活环境和我们不一样的童童。清道夫下次出任务的日子已经定了,我们会尽快取得他的同意。”
沃心明看向刚才声称童游夜长梦多的男人,不咸不淡道:“童游是否留在S区,这个问题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干涉不了。所以没有本该一说。”
沃心明在童游去留的问题上一直都很强硬,众人都明白这一点。他们深知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的问题,不可能通过一次短暂的会议就使沃心明的态度有所松动。
可被沃心明这么怼了回去,男人的脸色不免有些不好看。
尴尬的气息隐约弥漫在了桌面上。
于今辛及时救场:“诸队刚才提到了‘突发情况’,实际上这和本次会议的另一个重点有关联。”
屏幕上立即出现了几个运输员的照片。
“这些人,全都是和童游做出过交易的运输员。他们用物资找童游骗取了污染物的一些东西,包括但不限于血液、毛发甚至粪便,原因不明,但经过审问,几个运输员声称他们是有组织的。前几年,我们顺着这条线在黑市发现了有人买卖防护服,沃所为此严格限制了防护服的使用,由此一来,这条线也就断了。”
立刻有人寒声道:“血液、毛发和粪便......他们想提取污染物的基因?”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于今辛抬了抬自己的镜框,“除了我们研究所,还有一伙神秘人同样在研究污染物。”
诸明知接话:“我们两年前第一次进入那个建筑的契机,就是有了他们踪迹的消息。有小道消息称他们这伙人去过那里。”
会议室内再次喧哗起来。
这个消息的严重程度无异于当初发现童游。与发现童游的消息让人振奋相反,这个消息只让他们感受到了恐慌。
那伙神秘人研究污染物的目的是什么,谁也说不准。
可一旦和污染物挂钩,这件事已然非同小可。
眼看着会议桌上越来越乱,沃心明适时开腔:“这些年,研究所一直在寻找这些人的踪迹,抓了些这伙人的同伙,但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边缘人物,他们接触不到核心,也不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在哪里。”
“但,我们并不是对他们一无所知。”
于今辛将一个图标投放在了屏幕上。
每个人面前的屏幕上,都有一个太阳在雾气中缓缓升起。
沃心明冷言道:“他们坚信,神会像太阳一样,光线普照大地,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
S区餐厅里,每到饭点依旧人满为患。
两年的时间,改变不了太多,只在餐厅的角落留下了时间的磕碰。
“哟,今天又是唐哥值班啊。”一个长了一排猪鼻子的男人站在出餐口前,“唐哥,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过?”
唐啸正系着围裙,依旧赤着上身,一边抡着大勺,一边说:“小刘和老杨都走了,人手不够,我先顶着。”
‘走’在区外还能有不同理解,但在S区,这个字只有一个意思。
猪鼻男没了之前的好心情,等唐啸给他盛了饭,表情沉重地端起小山似的餐盘走了。
这种情况在S区早不稀奇了,超市和餐厅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批工作人员,猪鼻男很快调理好心情,大快朵颐起来。
唐啸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将来人的餐盘接了过来。他正要问对方想吃什么,下一秒,瞳孔骤缩。
餐盘里放着一个纸条。
纸条上雾气缭绕,太阳缓缓上升。
来人不怀好意地伏低身体,半个身子都要钻进了出餐口,低声道:
“唐哥,我们头儿,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