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挑起她的下颌,好让她能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
“既是妓子,若还有贞洁之身,恐怕叫人心生猜忌。”
他语速轻缓,几乎是一字一停,好似生怕她会听不明白似的。
“你看,这当如何是好?”
冰凉细腻的指尖带着微微寒意,漫不经心地搔过她侧脸的肌肤,有意无意的撩拨如春柳轻抚水面。
经过音娘的调教,素萋早就懂了男女之事。
她是个妓子,她的身子迟早要给不相干的男人,这是她如何也摆脱不了的宿命。
公子说的没错,若她仍抱有完璧之身,又怎能让对方信服。要是由此因小失大,她和公子都将在劫难逃。
她侧过脸,不经意地避开公子若有似无的挑拨,故作镇定道:“素萋明日就去这岚港的女闾碰碰运气,找个合适的狎客替素萋开襆。”
“父兄无须担忧,素萋不会坏了父兄的大计。”
公子轻笑出声,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弯成一道优美的弧度。
“乖素萋,父兄自是知晓你的心意,可你又能否知晓父兄的心意呢?”
月色下,公子轻阖的双眸盈满春情。
他纤细的羽睫是蝴蝶投下的影子,一闪一闪地,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轻悠晃荡。
素萋连忙膝行后撤几步,凛然道:“素萋敬重父兄,不敢妄为!”
可公子依旧在笑,那笑容云淡风轻,细看还有些逗弄的意味。
“素萋,你不明白。”
“父兄只是觉得可惜,等到了曲阜,我苦心栽培的花儿就该轮到别人来采摘了。”
公子有着这世上最俊美的一张容颜,眉若山峦,唇似含脂。
可这张美丽的脸上,始终蒙着一层阴郁的纱。
今夜,只有在凝望她时,那层纱却仿若透明,随风弥散。
她终于清晰得见了他的容颜,竟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素萋局促地低头下,心不在焉道:“素萋听师父说过,父兄……不碰妓子。”
公子倾身伏在她的耳边,轻咬耳珠,嗫嚅着提醒道:“你尚未开襆,算不得真正的妓子。”
此话一出,素萋再装傻不下去。
公子这是铁了心想要她,竟是连从前的底线都可以不管不顾。
公子虽美,却不止一次地赞她更美。
她早该知道的,公子从未忽视过她。
素萋始终不敢吭声,僵着身子跪坐远处,低下的头恨不得埋进膝盖里。
窗外响起海浪舔舐船舷的声音,在这一方小窗外的天地,广阔的海岸似乎都被迷蒙的月色包围,连同着洒落一地的银光,一块儿坠到深不见底的浪潮里。
这一夜,映照在静谧月光下的公子的身影,他凝紫色的衣襟上投射着从晦涩火光中流泻出的明丽。
苍穹在墨蓝色的海面上歪歪斜斜地摇晃,耳旁除了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外,只剩公子意乱情迷的声音。
“与其给了旁人,不如……”
他话未说完,蓦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脊背撞上坚硬的木质地板,她缩紧眉头,在愈渐朦胧的视线里,看着公子的脸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
“就让父兄做你的第一个恩客。”
他不由分说地热吻她,好像再晚一步,她就会成了别人的。
他一手扣住她一双皓腕,高高举过头顶,紧紧压在地面上。
另一只手轻巧地挑开她的发髻,接着,又蔓延至她的腰间,与她细软的衣带细心耍玩。
她被牢固地控制着,没有半点喘息的空隙。
他的唇齿撕磨着她的柔软,好似在发泄白日里积攒下来的不满。
遗落在唇畔的津汁,宛若用雪光编织成的蛛丝,又或仅仅是蝴蝶飞舞过后,在空中泼散下的淡淡痕迹。
对于公子来说,比起一个女子的默许,主动的迎合显然更能令他心醉神往。
他决不满于现状,于是暂且退了半分,唇边含着意犹未尽的气息,轻言道:“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说罢,他侧身在席地上躺下,随手抱起她横放在自己身上。
她的脸抵在他胸前,耳边蓬勃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公子缓缓褪下她的衣裳,在昏黄的光线下尽情地欣赏着,欣赏她肩头赤粉色的伤疤,犹如春日的杏花一般绽放。
素萋沉着呼吸,闭上眼,小巧的舌尖轻柔地拂过公子的喉结,炽热的鼻息喷洒他的脖颈间。
月色消隐,无光的天空中浓云缠绕。
肆虐的风把海浪越卷越高,在海水翻滚到最高处时,沸腾的体温几乎将她尽数焚烧。
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种悸动,一种不曾有过的、万分陌生的悸动。
那浓烈的芬芳永不弥泯,如高涨起伏的洪水将她吞没。
她投降似的陷入了一场灭顶之灾中。
在这股无畏的冲动下疯狂地颤栗着。
等她再次清醒,记忆中微红的颤动仍旧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