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主要聚居在南晋西北至东北一带,东北处便广阳城,此处的突厥人相较西北边关实际要少上许多,荣亲王封地又处广阳,突厥人并不敢随意造次。反观西北处,在万家被召回后,边关形势一度变差,这两年突厥人闹得又格外凶,因此也传到了太后耳里。
想到西北边关,朔康帝只觉头疼,当年的确是他思虑不周,新的将领,尚未有能力从万家手中接过驻守边关这枚大旗。正因如此,在万寻请缨返回西北驻守时,朔康帝没做多想,便应允了。
朔康帝出声安抚太后,“母后莫担忧,我朝兵力强盛,突厥人到底只是试探,断不敢胡来。”
太后沉默点头,“希望如此。”
一盏茶后,朔康帝便以奏折堆积如山为由,先行回了御书房。
待朔康帝离开后,太后转头问荣亲王,“这一次回宫打算待多久呢?”
“这回大约会久些。”荣亲王缓缓道:“皇兄前些时日在书信中告知儿臣,北祁使臣在母后寿辰不久后便会到定京,皇兄之意是让我与恒儿多留些时日,待年后北祁使臣离开后再走。”
“如此甚好。”太后继续道:“你啊,已有十年未在哀家身边过年了,今年倒是能过个团圆年了。”
荣亲王眼底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情绪,虽转瞬即逝,太后却看得真切。旁人或许不懂,可太后比谁都清楚,她叹了口气,“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
荣亲王轻笑着摇头,“母后这是哪的话,能为皇兄为南晋付出,是儿臣的福分,岂有苦之说。”
太后见此状,也不想再谈当年之事,便将话题转到魏恒身上,“皇祖母没记错的话,恒儿应是已有十八?”
魏恒恭敬回应,“皇祖母没记错,孙儿与五皇子同年出生。”
太后倚靠在太妃榻上,回忆着从前。
是了,同一年出生的不只有魏恒与魏楚熠,还有陆景轺。想到这,太后心中不免又有些惋惜。魏恒与魏楚熠功夫一个赛一个的好,都是能上战场杀敌的。可惜他们陆家的孩子,将门出生,此生却无缘沙场了。
每每想至此处,太后都能回忆起十年前发生在她寿宴上的那桩事。
那日皇宫贵族们都入宫为她庆贺,宫里人多眼杂,刺客因此也寻到了混进来的机会。
晚宴席间,孩子们吃饱后便在周围相互玩耍,酒过三巡,正当大家警惕心最弱之时,刺客开始行动了。据那刺客自尽前最后的说辞,他原本的刺杀目标是皇帝,只是可惜还没行动就被魏楚熠和陆景轺给发现了。那年俩人仅有八岁,尽管都已开始习武,却是远不敌一个成年刺客的。
当日若非被路过的林家丫头瞧见,或许这两人都得凶多吉少。
想到林家丫头那日的行径,太后亦觉得十分神奇,一个养在深闺里的五岁娃娃,面对如此危机,竟能急中生智,扯开嗓子喊来护卫的同时,还搬起了一块比她小不了多少的石头砸向刺客。正是被这石头从背后一砸,没有防备的刺客身子一个不稳,往前一倾,手中行刺才匕首便落了地。在此间隙,魏楚熠和陆景轺找到了躲开的机会,只是孩子的反应终究没大人快,魏楚熠来不及躲闪,在刺客的手掌即将袭来之时,陆景轺将他推开,替他挨了这一掌。
行刺之人内功深厚,如此一掌下来,陆景轺经脉受损。从那之后身子骨便不太好了,更可惜的是,他再也不能习武了。
太后从回忆里抽身,目光回到魏恒身上,“恒儿可有心仪的姑娘了?”
魏恒笑着摇头,开口间似有些不好意思,“还不曾有,孙儿不急于此事,还是想多在军营中磨练磨练。”
“你这番说辞,倒是同熠儿如出一辙。”太后无奈摇头,“罢了,你们年轻人如今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过皇祖母还是要说一声,若有了心仪的姑娘,先娶回来就是了,成家与立业并不相冲。”
“孙儿明白。”魏恒应着,“劳皇祖母费心了。”
“论费心,你可比不过你父亲。”说着,太后便将视线投向荣亲王,苦口婆心道:“亲王妃离世多年,如今恒儿也这么大了,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府里仅有侍妾像什么话,总归也是该有个正经王妃的。”
荣亲王顿时如临大敌,“母后您便饶了儿臣吧,儿臣都一把年纪了,还纳王妃作甚。”
太后闻言瞪他一眼,“净胡说,你都能算一把年纪,那哀家就该入土了。”
“儿臣错了,儿臣错了。”荣亲王即刻投降,“是儿臣胡说了,母后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荣亲王还想继续劝慰,却被一道少女的声音给打断了。
嘉安郡主不知他们在此,没等宫人通报,便快步走了进来,边走进来还边撒着娇,“皇祖母,嘉安明日想出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