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董糯给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报了地址,对方转告给出租车师傅往这边赶。
通话结束,董糯小心翼翼收起手机,告诉程鹭寻:
“刚刚是我们主管的电话,他和院长一会儿过来找我。你要不就……”
程鹭寻又饮了口茶,“怎么,我不能见人?”
“……”
当然见不得光了。
董糯暗暗算了算时间,主管和院长他们应该不久就到,她忍不住催程鹭寻:
“要不你先走吧,省得他们见到我和你坐在这,就得费口舌解释俩人的关系。”
程鹭寻眉头微蹙,起身。
“欸那个,等等!”
董糯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程鹭寻,她硬着头皮拜托:
“我这次看出来了,你如佛子一般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所以,能不能把下午茶的钱付了?”
进来时,她抢着要请客,可那不是因为当时还不知道手机坏了嘛,现在根本扫不了付款码。
程鹭寻徐徐颌首,乜了一眼桌上的咖啡馆logo。
“已经付过钱,难喝。”
“……”
董糯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暗忖——
难喝他还喝了一杯又一杯,喝的时候没发现?
程鹭寻走后没多久,董糯的坏手机又奇迹般响了。
黑屏部分看不见是谁打来的,匆匆接起来,一听是刁女士的声音:
“你还在泰丰等我吗?”
“对啊!”
“我不过去了,算你白等。”
董糯一颗心脏依旧悬着,“那我在电话里澄清一下,我……”
刁女士:“抱歉。下午我骂了你,我跟你道歉。”
“???”
董糯愣了好一会儿,杏眼眨了眨,紧绷的心情渐渐消散。
终于搞清楚了啊……
这句感叹,董糯还未来得及说,电话里的刁女士又发话了:
“不过。你别以为这次我跟你低头,你就赢了。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别高兴得太早。”
董糯挠挠脸,很难不觉得这个刁女士特别搞笑。
“你是不是还有误会啊,我真的没有勾引你老公,我也没见过你老公。校庆筹备期间,完成了联系嘉宾的任务,我就再没有联系过任何嘉宾……”
除了程鹭寻。
刁女士半信半疑,“你说你没见过我老公,那行,明天你来一趟尚湾豪庭,我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董糯想了想,便答应明天去找刁女士,彻底解决投诉的事情。
电话前脚刚挂,主管和院长后脚就到达了咖啡馆,得知刁女士已跟董糯道歉,他们大大松了一口气。
三人简单聊了几句便分开了,董糯坐公交车回去。
傍晚时分,雨过天晴,好似乌云从没来过一样。
回想起下午的疾风,董糯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内心糅杂了不少感激。
程鹭寻大概已经在飞往上海的途中。
红禾旗下有上百家子公司, 24小时利用率精确到分秒的大boss,今天竟然在咖啡馆闲坐了这么久。
他最后那句“难喝”,显然是有些不爽。
程家待她不薄,钱财房产都没有亏待过,而她说好要请客的下午茶,却这样差强人意。
公交车徐徐开进花世路。
车窗外的风景,已经从高端商务区的参天大厦变成了略显破败的老旧居民楼。
董糯下车走入小区,拖着疲乏的身子爬上四楼,推开门,就闻到扑鼻的香味。
堂姐董麦麦已经点了外卖。
这套小公寓是董糯长租的,堂姐昨日决定合住一阵子。
自打董糯进了家门,从洗澡到吃饭,再到收拾餐桌,堂姐董麦麦一直在絮絮叨叨,控诉失败的婚姻:
“以前我真是蠢,不信那些风言风语,直到我看到他手机里有小三的视频,两个人光溜溜的。”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恶心过!可惜我拿刀不够快,没砍断那根烂黄瓜!”
“恶心透顶啊我,这次必须跟陈汉尼离婚,谁也别拦我!”
……
得亏董糯帮人打过离婚官司,面对各种毁三观的狗血,她见多不怪,搭话道:
“我今天也遇到个女人,她老公出轨了。”
“这女人是律所新来的委托人?”
董糯摇头,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有点捉摸不透。
“最后一个电话特别奇怪,刁女士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她是不是还认定我就是小三啊。”
董麦麦捶了一下餐桌。
“神经病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姓刁的。”
“姐你陪我去?!那太好了,那我就不怕了。”
董糯抚了抚胸口。
饭后收拾好碗筷,堂姐妹又唠了一会儿,差不多就到了八点钟。
董麦麦身心俱困,进房给眼圈擦消肿药。
董糯则还留在客厅鼓捣,瞅着早上还好好的手机被摔得这样凄凄惨惨,心疼得难以言喻。
她只能用平板登录微信,查收主管信息,以及周一回公司上班的工作安排。
末了还不忘把下午茶的钱转给程鹭寻。
几乎同一时间。
董糯那个垂死挣扎的小手机又双叒奇迹般地响了,手机依旧黑屏看不到来电显示,大概率又是刁女士。
董糯谨慎且耐心地接听电话:
“喂,我们说好了明天见的呀,我会去找你的!”
“……”
程鹭寻:“下楼。”
低缓的嗓音顺着手机电流传来,贴在耳畔,像是沾惹了暧昧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