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得很重么?”
楚正平表情凝重,“重,伤口被妖力侵蚀,寻常药物根本没用。”
被妖力侵蚀?
许见棠眼睛一亮,又觉得不太好,不自然地干咳一声,别过眼,“好,我们接下来会去拜访他家。”
“要我找人带路么?”
“不用。”
她方向感与记忆力都还算不错,舆图看两遍就记得差不多了,更何况专记一条道路。
到李穆家时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敲响了门,从里传来沙哑的声音:“进。”
这是一处非常普通的人家,木门被推开时会有「吱呀」的声响。
他们踏过门槛,进入里面能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里面的摆设倒是干净整洁,邻里应当都在帮衬着。
推开与客厅连着的卧室的门,许见棠瞪大了眼睛。
只见狭窄逼仄的卧房内,窄到不能容纳两人的床上躺着一个干瘪的人。
若不是还在呼吸,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死了许久了。方才那声「进」大概已花去他所有力气,他们进来了他也只是转动眼珠子,瞧他们一瞧。
许见棠不敢想象这是如何巨大的痛苦,心神巨震间,闻到熟悉的雪松香,这次她的眼睛没被蒙上,视线里多出了一缕不属于她的发丝。
江羨知在她身后俯下了身,头发散开,遮住了脖子上的纹路,他头抵在她肩上,轻轻颤抖着。
“你怎么了?”他这个状态有点熟悉,好像在幻境里也见过一次。
那时大雨瓢泼,他像一只被遗弃的困兽。
师兄师姐不见时,她真的整个人都要炸掉,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当时作为唯一能用灵力的人,他即便情况再糟糕也不能垮掉。
可以说,若没有他,仅凭她自己根本出不来。
他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可以么?我有事要离开一下。”
许见棠完全被他的模样勾住了心脏,但即便再担心也要先解决眼下的事,“我可以,你快去吧。”
肩上一轻,江羨知离开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能明显看到他脚步虚浮,抬了几次脚都没能踏过门槛。
就在她忍不住要去扶时,他踏出去了。
不太妙……
那这边的事她更要办好。
“我是仙门派来查此案的,李叔,能讲讲那只妖么?”
李穆眼珠一轮,落下一滴泪,他开口,声音轻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我……女儿,叫李佩兰,佩兰她娘死的早,我一人把她拉扯大。”
说话对他来说已不是一件易事,每说一句都要停顿半天,许见棠坐在床边,缓慢细致地为他输入灵力,驱散侵入的妖气。
“咳咳!咳!”
他咳了两声,几乎把肺咳出来,半坐了起来。
许见棠连忙扶住,给他顺气,手上灵力不停。
“她很听话、很乖,今年才刚及笄,刚及笄啊。就这么……咳咳!”
“李叔,慢慢来,不着急,还有希望,相信我们能找到你女儿的。若佩兰真的回来了,她不能没有爹。”
李穆喘着粗气,自己缓了缓,接着道:“异样发生在出事的前三天,她,偷了家里唯一的一块银子。那是给她准备的嫁妆。”
“我的佩兰,她怎么会偷东西呢?我没有质问她,而是在她出去时偷偷跟了上去。”
“我看到她与一男子行为亲密——及笄了,这事很正常,我也并非迂腐之人,只是能让她偷家里钱的人能是什么良人呢?”
“那天她回来后,我们第一次发生了争执,她说我不懂他。我意识到了不对劲,观察许久终于发现了端倪。”
“那男子是妖,是虎妖,我看到他露出的尾巴了。城中有虎妖,我明白,他是盯上佩兰了,我就知道……咳!我的佩兰这么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咳咳!她果然是被妖蛊惑了。咳咳咳!”
许见棠扶好他,叫他躺下了。
似乎说的通了,李佩兰与楚云归共同的异样是突然性情大变。假设楚云归也是被妖蛊惑,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为什么与张公子两情相悦却归还玉佩?为什么一个弱女子能够躲过一众家丁侍卫?若有妖暗中相助,她能做到的,不止这些。
所以,一切都是那只妖干的。
那,晏宏远呢?也是他杀的么?
还剩最后一点妖气没弄完,许见棠将这最后一点引出,封存在自己的灵力中。
“李叔,你的伤很快就能好,照顾好自己。”
李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上面,闻言眼珠颤动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许见棠给他掖好被角,退出了房间。
心中的担忧经过时间的发酵变得更浓,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江羨知。她放出神识,试图寻找那一抹熟悉的气息。
一寸一寸找去,终于在一棵桃花树下找到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