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初暗叹口气,应道“是。”
玲凡身子微微前倾,想要抬手又放下,冲蔚安安颔首,含情的美眸带着点点哀愁。
只听得轰隆一声闷雷响起,蔚安安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如同她的心情一样阴郁,转身朝院门走去。
看着那人的背影逐渐走远,玲凡闭上了眼睛,说道“关上窗户罢。”
“是。”蕊初将窗户关上。
蔚安安听得身后的响声,脚步一顿,没有停留,朝宫门走去。
快到宫门口,蔚安安忽然朝宫墙上砸去,拳风带着内劲,留下了浅浅痕迹,骨节逐渐变红。
缓了一会,这才出了宫门。
守宫门的侍卫上前请安说道“魏副总管,康亲王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要见您。”
蔚安安一愣,问道“王爷?在哪?”
侍卫顺手一指,宫门的不远处有一顶华丽的轿子,周围有四个强壮的轿夫,旁边还有一匹雪白的骏马。
蔚安安问道“王爷没进宫吗?”
那侍卫说道“是。王爷听闻您老人家进宫,就在此等候了。说是请您去喝酒听戏。”
蔚安安笑骂道“他妈的,我什么时候是老人家了?”想了想自己重生加前世算起来也确实是个老人家,掏出五十两银子打赏了那侍卫,朝那华丽的轿子走去。
还未等靠近轿子,康亲王就从轿中出来,急忙拉住她的手说道“哎呀!兄弟啊!多日不见,可想死我了!”
蔚安安瞧他这阵势,怎么也不像是要喝酒听戏的模样,急忙道“王爷有事,派人吩咐一声就行了,赏酒赏饭,卑职还不巴巴的赶来么?何必劳烦王爷亲自前来?”
康亲王说道“我家里已准备了戏班子,就怕兄弟没空。这会儿能过去坐坐吗?”
他话说的亲切,蔚安安不得拒绝,说道“这会儿,皇上没有吩咐我去办事。王爷赏脸,说什么卑职也要打扰王爷啦。”
“兄弟这话可是跟我客气啦!”康亲王带着欢喜的笑意,拉着蔚安安来到轿旁,说道“兄弟,你看你是愿意坐轿呢?还是骑马?”
蔚安安摸着马鬃,心中想念双儿和黑美人,说道“王爷,卑职骑马就可以,您坐轿。”随即翻身上马,那马儿很是听话,但失了黑美人的灵性。
两人来到了王府。康亲王隆重宽带,极尽礼数,这一次府中毫无外客。
用过饭后,康亲王邀她来到书房之中,说了些闲话,话语中极尽奉承,连连夸赞蔚安安年少英勇,以后前程似锦。
蔚安安和他打着太极,自然谦逊说以后仰仗王爷提携栽培。
他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神色很是担忧,说道“兄弟,你我是自己人,什么都不用瞒你。如今做哥哥的是大祸临头啊,只怕以后身家性命都难保了。”
蔚安安奇怪问道“王爷这是何出此言啊?您是代善大贝勒的嫡派子孙,铁帽子王,皇上重用信任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大祸临头的?”
康亲王说道“兄弟啊,你是有所不知。当年咱们满清进关之后,每一旗的旗主,先帝都御赐了一部佛经。我是正红旗旗主,也蒙恩赐一部。就在你回来之前,皇上召见过我,叫我将先帝赐经呈缴。可是....”
说着又深深叹气,双手一拍说道“可是...说出来也不怕兄弟笑话,我这部经书...它...它...却不知如何,竟...被人给盗走了!”
蔚安安恍然大悟,今儿他为何这么着急找自己,原来是为了经书,心中不免有愧,那经书被自己顺手牵羊的拿走了,她连忙惊讶道“啊?这倒是奇了?王爷府里什么宝贝都有,为何放着金银珠宝不偷,偏偏偷一步佛经?难道那佛经是金子打造的?”
康亲王拍着大腿说道“兄弟啊!那就是一部寻常的经书。可是我没能好好保管先帝的赐物,实在是大不敬。皇上忽然让我呈缴,只怕是已经....知道..我失去了佛经...要追究此事。兄弟啊,眼线只有你能救我性命了!”说着站起身,朝她跪下请安。
蔚安安急忙将他扶起,说道“这可使不得。王爷何等身份,可不折杀了卑职?”
康亲王愁眉苦脸说道“兄弟,你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又机智聪明。你给我想个法子吧,否则...否则...做哥哥的只有自尽了!”
蔚安安说道“王爷未免说的太重了罢。就算是丢了经书,也罪不至死啊。皇上宽厚仁怀,不过是罚王爷几个月的俸银,再严重点交由宗人府训斥一番,哪有性命攸关之理?”
康亲王连连摇头说道“兄弟有所不知。镶蓝旗的旗主鄂硕克哈就因为丢了赐经,昨儿已经被打入了天老,听说受了严刑拷打,皇上派人严加审问,那部经书到底弄哪去了。”联想到天牢中备受酷刑的惨酷,说着脸庞上的肌肉抽动,很是恐惧。
镶蓝旗?蔚安安想起毛东珠曾经派瑞栋去偷得那些本经书,好像就有镶着蓝边的,没想到康熙这么快急要收缴经书了,惊讶说道“这...消息...可靠?”
康亲王认命的点头,说道“只要能保住性命,别说是俸银,就是把我这亲王的王爵革去,贬为庶人,我也谢天谢地,心满意足,不求其他。”
蔚安安问道“这部经书那么重要?咦,当时好像抄鳌拜家的时候,是不是有两部佛经来着?叫什么....”
康亲王急忙道“对..对对。是四十二章经!”
蔚安安说道“王爷丢的就是这个?”
康亲王脸上忧色更深,说道“正是。兄弟你想想,抄了鳌拜家,太后什么都不要,单单就要经书,可见这东西非同小可!当时兄弟你可找到了?”
蔚安安点头说道“找到了。鳌拜那厮将经书放在他卧室的地板之下,叫人好一个找。”
康亲王叹气道“是啊。这下做哥哥的可完了啊。”
黑美人是康亲王赠送的,蔚安安打定主意要帮他这次,于是说道“哎呀,王爷经书有什么稀奇的,丢了一部,找其他的佛经冒充不就得了。”
康亲王两眼一亮,又摇头说道“这是先皇御赐的经书,跟别的经书是大不相同的,可是假冒不来。”
蔚安安郑重沉声道“倒还真是有点棘手,王爷心中有应对之策?”
康亲王摇头又点头,说道“这...件事..我说不出口,怎么...怎么能让兄弟你去做...欺君之事?”
蔚安安说道“王爷,你我二人还要区分吗?魏安有恩必报,当时王爷在王府中为了救我,胳膊受伤,魏安时刻谨记在心,如今王爷有难,兄弟必将赴汤蹈火。有话直说便可!”
“好...好...兄弟!”康亲王面有喜色,连拍着蔚安安的肩头,心情激动,说道“兄弟义气深重!只是...只是....想请兄弟....”他欲言又止,似有难色,说不出口,只得怔怔的望着蔚安安,瞧着她脸上的神色。
蔚安安说道“王爷何时说话也这么吞吐了?我话就撂在这,只要不是危害皇上之事,王爷尽管开口直说便是。”
康亲王咬咬牙,下定决心说道“好!兄弟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直说了。我想请兄弟到皇上或者是太后身边,去偷一部经书出来。我已经找了几十名高手匠人,在王府中等候,只要兄弟一得手,咱们就连夜开工,仿造一部出来,好度过这个难关。”
蔚安安想了想说道“这般仓促?且不说能不能仿制的一模一样,皇上肯定会催促王爷上交的,到时候王爷如何回复?”
康亲王急忙说道“只要兄弟将经书偷了出来,我这边立马开工,肯定能仿制的一模一样,包管没有破绽。到时候我再想个法子,推脱上几天,将经书呈上去不就行了。”
他只盼着蔚安安能答应,也知道仓促之间仿造一部经书,要想毫无破绽,肯定是难上加难,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等着造好了经书,将真假经书掉个包,让魏安将假经书放回原处,真的经书交给皇帝。
可又怕魏安发现其中奥秘,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将来若是不被皇上和她发觉,就是上上大吉,若是被发觉了,再找理由搪塞过去,也连累不到自己头上。
蔚安安在皇宫这些年,心中早已玲珑剔透,如何不知道康亲王打的什么算盘,没有七八个心眼,还能叫为官者?笑道“不可。”
康亲王变了脸色,说道“兄弟何出此言呢?”
蔚安安说道“皇上英明之极,假冒的怎能看不出。这样吧我将经书偷来以后,你看看有什么不同,若是一样,直接换个封皮,呈上去便可。”
康亲王又惊又喜,颤声道“这...这...宫里丢了经书,若是查究起来,只怕是要牵连到兄弟啊!”
蔚安安摆摆手道“没人看见我偷,又怎会查到我头上了。老哥哥您就放心罢。”
康亲王有些惭愧,先前还想着利用他,没想到这少年人这般义气,不禁热泪纵横,握着他的手,紧紧不愿松开,再也说不出话来。
蔚安安偷偷一乐,自己手中已有六部经书,还有一部交给了陶红英,何不成人之美,解了他燃眉之急,谁玩谁,还说不准呢。
“王爷,眼下事不宜迟,我这就想法子去偷,您就在府中敬候佳音罢。”蔚安安站起身,拱手说道。
康亲王千恩万谢,心中很是惭愧,不敢直视她幽黑的眸子,亲自送她到门外,又千叮咛万嘱咐要务须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