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窘迫:那日我刚来此处心力交瘁借酒消愁罢了。
段修之点点头:借酒消愁也好,真心爱酒也罢,不论是哪个今日你都会来。
我眉头一皱道:我何来忧愁。
段修之挑了眉头点了点头:袭儿爹宠娘疼哪里有什么忧愁,是我赌你爱酒,刚好我赌对了。
段修之那副你说什么都对的模样让我觉得很敷衍,我哼了一声,实则又觉得这般模样的段修之有些可爱。我轻笑一下没由头的说了句:不与你计较。
段修之没搭茬,我却想起来一桩大事。
我放下筷子坐的笔直以示重视道:苏中凤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段修之没想到我会提到这个名字,眼眸中划过一丝惊异却只是看着我。
我自嘲一笑。想起那日在宫中,他说只要我想听,他便愿说与我听,他说他想让我信他。
而此时此刻的他却满是戒备。
段修之啊,你想让我信你,但你可曾信我?
我叹了口气道:你不必如此戒备,我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人,也知道他的身份,却并未见过他。不知你们是何关系,更不知你们何时相识。只是在我知道的未来中你们相处有些微妙,互相牵制利用却有这令人费解的默契与信任,所以我猜你们该是旧相识。今日提起他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想试探什么,只是想起来一桩事罢了。
段修之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并未戒备你。
我心底骂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面上依旧点了点头,压下苦涩道:我从前忘记与你讲来着,你原本的轨迹该是当上太子之后才娶妻的,迎娶的自然是那位涂姑娘。
寥寥几字,我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他本该迎娶涂锦这件事我一直有意不与他提,我虽曾交代他们会在一处,但是迎娶婚嫁这几个字我却一直有些避讳。
我曾告诉自己不说是因为没必要说,而现在说出来后的这份烦躁与苦涩,却把我的私心暴露无遗。
我托着腮假装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段修之,他却是一副旁观者的模样,我定了下心绪继续道:但是迎亲那天并没有很顺利,苏中凤拦了花轿说他心情不好,见不得有喜事,除非他心情变好,心情变好的方式是要你许一个不违背天道不违背伦理道德的承诺给他,大概是你赶着良辰吉时反正就答应了。
段修之眉头一皱:袭儿你骗我。
我正色道:句句属实。
段修之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子道:我是不会答应他的。
我哦了一声,有些心虚的撇嘴道:你一开始着实是没答应他,但是涂锦替你答应了,然后你也就默认了。
我见段修之神色不明若有所思,便敲了敲桌子让他注意听讲:我不知道这个诺后来他有没有寻你要,你二人这般身份,这件事总归是你吃亏。我琢磨了一番还是想不通,他是恰巧那日撞上你讨你个便宜,还是专门选你大婚的日子来给你添堵。
段修之突然一笑道:放心吧,我迎娶你那日不会有这个岔子。
我见他说的笃定,心里泛起了合计。难道说我又解锁了新剧情?原文中苏中凤与涂锦正式交集是在涂锦大婚之后好几章节,且苏中凤并未真心爱慕涂锦,难道他俩之前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情愫?苏中凤为情所伤才给那场婚事添堵,并且变成那般薄情寡义?
我不由地皱了眉头,这八卦真令人费神。
段修之刮了下我的鼻梁,我一激灵抬眼看见一张有些无奈的脸,段修之道:你说到苏中凤我并未应你不是戒备与你,而是我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我有些发怔,他是在解释?
段修之学着我托腮的样子,与我面面相对才继续道:我与苏中凤打小相识,严格来说他是我师兄。我虽身是皇子,但曾在华山师从肖无涯习武两年有余,下山之后几乎每年我都会回去些时日,我与苏中凤便是师父唯二的徒弟。我们两人道虽不同,但彼此尊重。他性子别扭待人常是温柔和善,依我看实则是笑里藏刀,反而他越是在乎的人,他越摆脸色耍性子。你说我们互相牵制利用倒也不算错,但总归是心知肚明的相互利用,我能瞧上且信任的人不算多,他算一个。
我与段修之面面相觑许久,我还是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我暂且听懂了你们之间的情谊,与其说互相利用不如是相互成就,但我着实没理清他拦你迎亲是为何?难道他是断袖?但他若是断袖,你我结亲之时他也会找茬啊...
段修之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我有些慌了。段修之十分难得的表露出控制情绪的过程,然后口气冷冷道:师兄一直都不喜欢涂锦,觉得她情绪无常且心思太重。
我一拍大腿没忍住脱口而出:苏中凤倒是个有眼力的人啊!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有些惶恐,赶紧打岔像模像样的啊了一声:原来是你不听话娶了他不喜欢的人,他来耍脾气了啊。
我眉头一皱,不对,这件事有哪里不太对。
我小脸一塌无奈道:那你师兄也不见得待见我啊,我除了美貌和家世其他的名声也不太好,你怎么知道他这次不来闹事。
段修之好笑的看着我:那你说怎办。
我慎重的思考了下:说起来你们的情分私下许个诺什么的也不过分,照你说他那别扭劲儿一上来,用不用你兑诺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撇撇嘴继续道:但是他非要在迎亲之日当街要挟我们许诺,这就太小人了,主要是太不给咱们面子,若是迎亲当天全街人都找你许诺可怎办?你都答应那婚还结不结了。
我停顿几秒,下了结论:所以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但是喜事动粗又不是很吉利,况且你是他师弟,没准打也打不过人家。我琢磨着要么你请你师父来吃酒席,要么让你师父给他找点事情忙。
段修之听闻看了我几秒,眼里一闪而过是我看不懂的情绪,接着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师父踪迹难寻,迎亲就在下月。他若是迎亲当天真的跑来要诺,你会如何?
我着唇又思考了些许:想来他虽找茬,但也不会伤害你我,大不了我下了轿子自己走去端王府嘛。
段修之闪过笑意:那我们岂不是更没面子?
我摊手道:又打不过人家你说能怎办嘛?你就冠冕堂皇的说一句喜事不能动粗,此事秋后算账。我走两步没什么的,反正大家都知道是我上赶子嫁给你的,不过你要有些良心就过来牵我,咱俩一起走去端王府,没准还能落下个千古佳话。
段修之不掩笑意,拉起我的手道:你受伤那日我在市井就是在等师兄,他虽晚你一步来,却已经见过你,可惜你晕了。
段修之看看天色道:天色暗了,我带你去船外喝酒。
我被段修之拉着走,脑袋里一片混沌,苏中凤已经出场了?而且还见过我了?可是我不争气的晕过去了没见到他。
段修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苏中凤对我这个舍生取义救他师弟的摄政王府千金还挺满意?那刚才段修之问七问八的是在拿我逗趣儿?我低头看着段修之牵着我的手,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顺势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道:二皇子以后少拿我找乐子,我脾气不好。
段修之了然的点点头,重新拉上我:我自然是知道你性子向来不太好,所幸来的快去得也快,这会儿船有些晃就先不要闹了,好好拉住我。
我没说话,气着实消了大半,用鼻音哼了一下,但也安分的让他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