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淋了雨的缘故,导致此时的我头痛欲裂。我注视着王府的大门,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强撑着身体走到门前,用尽力气敲打厚重的府门。
府门吱吱呀呀的打开。
门童先是一声询问,接着便是一声惊呼:小姐回来了。
我被扶进摄政王府,我看到了焦急而来的爹和娘,果不其然我娘在擦眼泪,我爹的手有些颤抖。
为人父母的担忧与爱显露无疑。
我努力的扯开嘴角想对他们笑一笑,也不知道成功与否。
我挪开眼,又看看周围,没有段修之。
我有些落寞。
也许他在端王府等我的消息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又觉得是自己自欺欺人。
自嘲一笑。
我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房间,吵吵闹闹的我听不清。我爹娘心细,两个人给我安排的明白,沐浴更衣,卧床请医,一气呵成。
我却不说话,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上。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浑浑噩噩了三次。
后背中伤一次。
饮酒宿醉一次。
出门被绑又一次。
都与段修之有关,这是造了什么孽。大脑逐渐放空,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睡着前我毫不意外的想着段修之,我好想问问他,为何我回来这么久了,你还不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有些昏沉,恍惚中会有冰凉的东西擦过我的额头,我想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
耳边有两道熟悉的声线,爹和段修之的。
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段修之离我很近,他和我爹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也许是我刚有些意识,那些话我都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想着我等的人终于来了啊。
段修之不说话了,说话的变成了我爹。
我爹的语气有些隐忍,有些无奈,但语气绝对算不上客气,我打算认真的听一下他说些什么。
可惜此时的我脑子跟不上,只听个大概。说什么二皇子的安排他能理解,但是作为父亲却十分介怀,尤其是关乎到我的清誉。
我爹还说,虽然他很介怀,但情谊与是非对错是我与段修之两个人的事情,所以他不会多说,但我若觉得心里的坎过不去,他也会拼尽全力来顺我的意。
我不太明白我爹说的是什么,但是我心下知道我爹是向着我的,既然向着我的,他对段修之为何这般?我有些失落,我爹若是不喜欢段修之,这事就有点难办。
毕竟父亲和夫君都挺重要的。
我想醒来打个圆场,可是眼皮依旧沉重,我是做了个清明梦吗?也许是吧。
我琢磨着既然醒不来,那继续睡也好。
我才放松了思绪,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握了我的手。这一刻无比真实,我知道此时只要我愿意,我便能醒过来。
话说回来,我好像醒来后有件大事要计较。
但或许是我还有些累,或许是知道醒来后将要面对好些个情绪,或许是当下这只手带给了我安心,更或许是我眷恋这只手的温度。
总之我决定继续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断断续续做了好些个梦之后我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想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握着。
我疑惑的望去,是段修之。
我脑袋一顿空白,却见段修之把头缓缓地转向我,眼里似乎划过一道惊喜:袭儿,你醒了。
我呆滞几秒钟后,回忆起睡前的种种。
我内心复杂的我看着段修之的眼睛,那刚才眼中的那份欣喜不像是做戏,我想我不该因为他人几句挑唆便起了疑心。
我笑了笑道:我睡多久了?
段修之捏了捏我的手:你有些温热,睡了五个时辰了。
我假装不经意道:你来多久了?
段修之顿了几秒:三个多时辰。
我道了声辛苦,便没在搭话,有的话我想问却不敢,我想等他自己说,奈何段修之此时却装了傻。
我假装不经意的把手抽出来,他却不慌,起身去给我倒水。
我怀有心事的喝了几口,到底还是一个俗气又计较的女人,没忍住道:在我失踪的这两日端王府可曾竭尽全力来寻我。
段修之闻言道:我知道你不会有危险。
一瞬间我寒冰彻骨。
我曾百般说服自己对段修之的信任,在此刻轰然崩塌。
我心里难受,却强装淡定,定定的看向他的眼睛:那我再问你一句,端王府可是去寻了失踪的涂锦?
我顿了顿:寻到她之后你可是去亲自探望过她?
段修之看我许久,回了声是。
接着他有些着急的补充道:袭儿我从不曾不顾过你。
听闻此声我只觉得好笑,好笑的是我自己和我那一番情意。胸口化不开那股失落,我挪开眼淡淡道:你不必再说。
段修之唤了声我的名字。
我叹了口气,也轻轻的唤了声修之。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叫他,有些惊异的看向我。
我声音虽不大,但是用了好一番力气道:你走吧。
段修之没动。
我抬起头强忍平静的看着他:段修之我求求你,走吧。
段修之眉头紧皱,张了张嘴缓缓道:此时你既然不愿见我那我便走,等你愿意听我解释的时候,我便一一道与你听。但不论如何我都欠你一声抱歉。
我没理他。
段修之叹了口气,帮我重新倒满水后才缓缓出门,房门关上,他的身影在房外停顿些许时候才终于离开。
我看着手边段修之倒满水的茶杯,无奈的笑了笑。既然对我没几分情意,为何还要用这些伎俩来让我误会。
段修之才走没一会,我爹娘便来看我,我娘絮絮叨叨关心了许多,我也强打了精神与她多说几句话。
大概是见我精神不错,我娘试探性的问了我事情经过。
不忍他们担心,我轻描淡写道:对方并未伤我分毫,只是与二皇子有仇,所以迁怒于我罢了。后来把我仍在城外,天公不作美便淋了些雨。
我爹在一旁听着,我虽然寥寥几句,但他脸色却更加难看,口气中带了好些自责:我身为摄政王,皇城之内不敢说一手遮天,但也是耳目众多,却不想连自己女儿失踪了都找不回来,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是爹没用。
我赶紧摇头:若不是父亲的派的人快找到我了,对方也不会放我走。
我爹叹口气:那是圣上的人。
我有些惊愕:父亲请了皇上寻我?
我爹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修之没说?
大概是看了我疑惑的眼神,我爹继续道:修之早知道三皇子昨日要绑架你,所以提前借口去了宫里与皇上在一起,你被绑架的消息便是同时传到修之与圣上的,他便请了圣上帮忙。
心思百转千回后只得苦情一笑:所以请期之后,那日他未亲自来说日期是因为他在宫中?他明知道我有难却不理,是为了让圣上派人,为了让圣上去查到三皇子?为了衬托他自己是个好皇子?
我爹心疼的看着我:但他在你身边安插了暗卫保你生命无忧。袭儿,我知道你一直心悦于他,且你们是圣上定亲,但如今发生了这档子事,你若不想嫁了,为父定倾尽所能去退了这门婚事。
看着我爹认真的神情,我知他并未说笑,此时他不是摄政王,只是一位操心女儿未来幸福的父亲。
我想起昨日我与绑我那人说,既然婚书已经收了,这婚不是我想退便能退的。
我与那人都没想到,我爹能为我做到执意退婚的地步。
可是我哪里舍得摄政王府多生事端。
我半真半假道:大概是爱之深恨之切吧,此时我虽然怨段修之,但是这门婚事女儿却不愿退。我爹听闻,隔了半天才绕有心事的点头,轻道了一声好。
待我爹娘走了之后,我独坐房中,因为医官嘱咐妍儿不准我出门吹风,待夜色降临后,我只能偷偷搬了把椅子放在窗前,开了窗户静静的凝视皎洁的月亮,晚风习习伸个懒腰,希望吹走我的心事。
房门吱嘎一声,扰了我此时的清静,我皱了眉头并未回头去看:你不叫我出门吹风我便一步房门都没出,但坐在窗口透个气总归是可以的,你若再管七管八的我就换个安静的掌事丫头。
妍儿没出声,给我披了件衣服便又退到后边去,这丫头还挺体贴的。
我心中的话无人诉说,此时妍儿进来,她又了然我对段修之的心思,此时便难忍的嘟囔起来:按照天命他该爱涂锦一辈子的,怪我不信命。我竟相信他不爱她了,我甚至幻想我能逆天改命的让他慢慢的喜欢上我。如今不过是跳梁小丑大梦初醒罢了。
身后没有动静,我无奈的笑笑:你不必在这陪我,快去睡吧,我坐一会也睡了。
我疑惑今日的妍儿话有些少,回头望去,竟是段修之在我身后负手而立,俊朗的面庞此时带着紧绷,他定定的看着我道:袭儿,我并不爱涂锦,我...
我打断了段修之的话:你如何进来的。
段修之带着温润的声音:你我就快成亲,我从正门进来不会有人阻碍,若有人阻碍,窗子我也能进来。
我扭过头看向窗外:我不想见你。
段修之声音带着落寞: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