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郭米在老舵头家再加郭德理三人在一块儿酒肉畅快的聊着,这两人是他的徒弟,□□结束之后,众人开始各干各的,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三人组局再加自己的大儿子王贺东一起师徒四人常常走村串户烹羊宰牛,烟酒倒是没断过,在大队部新开了一间猪肉铺,边角料没缺过,一家人倒是日子得过且过,可郭米是一个热心肠的人,除了养这些个成群的孩子之外还养着徒弟两家人,逢年过节左邻右舍有个什么难处,他必定倾囊相授,渐渐地十里八乡都知道郭米是个好人,喜欢做善事,可偏偏有人看准了他这点占他便宜的数不胜数,自然女人们成天的跟在他身边转悠,至少证明他是个对女人极其温柔的男人,从不红脸脖子粗的训斥女人,有话好好说的性子,当然合起伙儿来骗他钱的自然也有,他是个傻子吗?绝不是,大年夜他知道老舵头一个人在家没人气,老舵头是个鳏夫,老婆前年跟人跑了,邀着郭德理一同去给他拜年,木桌上一叠花生米,一锅肥肉汤炖萝卜,花生米是自家种的属于奢侈品,炖菜属于稀罕物,三人眼睛直直的望着小钵子里翻滚的萝卜,咽了咽口水,老舵头刚把米酒满上热情道:“吃吃,动筷子动筷子。”
桌子地下是铁锈锅里装满了燃着的木炭,几人烘烤得红光满面。
老舵头先端了小杯子一仰脖灌进去道:“好容易’□□’下台了,你说国家接下来会怎么安置农民?”
“还能怎么安置?自己过自己的,大锅饭根本吃不饱饭啊!你看前些年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饿了喝水,吃菜叶子的时候都有,哪有现在还能吃上肥肉。”
老舵头一脸感激郭米道:“这都是跟着师父吃香的喝辣的,这才没被饿死。”
郭米笑道:“得了吧!有这闲心思关心国家大事,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活下去,我们得紧跟时代,我那屋里边儿那多孩子要养活,东儿转眼就要成婚了,我看他和死对头李林响的幺女儿打得火热,都愁死人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嘛?和他们家结了那么些梁子,这怎么可能同意嘛!”
“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了,他李林响再不同意又能怎么着,让东儿先上车后买票看还有个什么法子。”
“万万不行,人家姑娘好端端的这么糟蹋了,我不提倡,我也不同意东儿这么干,不像个男人。”郭米那颗半秃的脑袋圆溜溜的,四周围了一圈花白的杂发,忙否决道。
郭德理饶有兴味的把主意打到老舵头身上:“你那媳妇儿到底怎么就跑了?”
老舵头气不打一处来,恨道:“那个骚货迟早是要走,赶明儿找个安分守纪一点的,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
郭德理打着哈哈,夹了炖锅里的一快嫩萝卜,烫在嘴里忙囫囵吞枣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天底下什么都不多,唯独两条腿的女人最多,你怕什么,师父认识那么多女人,让他随随便便给你介绍。”
郭米摇着头对两人道:“我都知道,那些人全把我当成傻子,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谁不过来占点小便宜,我其实都知道。”
三旬酒过后三人都开始晕头转向。只老舵头一个人还正襟危坐的看着两人。
郭德理端起酒杯朝郭米道:“师父,你这半生是个好人啊,你口袋里的那点儿钱都惦记着呢!好容易开个肉铺,这么洒下去存不住也不是个办法。”
郭米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叼着烟吸了一口道:“这肉铺能养活这么多人已经很可以了,都是有难的人,甭想着存了,先把这些个孩子拉扯大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我说师父,师娘都死了这么些年了,你也该找个婆婆子给你洗衣做饭了,再过几年慧儿、容老爷、东儿、青鬼、老二都要成家了,没谁给你洗衣做饭了的。”
“你先管好你自己,没个老婆的,连儿子也没有,到时候我看谁给你养老送终,你放心我肯定死你前头,替你收不了尸。”
“唉,我也愁啊!”老舵头垂头丧气道。
“行,你这事儿我给你放心上,我看有不有合适的,你甭以为我不知道你打老婆,谁愿意跟着你,找个娘们儿主要就是陪伴,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热炕头不舒舒服服的吗?别动不动颐指气使的,这年头齐心协力一块儿把日子过下去是正经,成天不着家的,不挣钱的,哪个婆娘愿意跟着你咯!我自己是有丫头的人,我也希望女婿将来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