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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番外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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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一座小城里,绿树环绕,没有拔地而起的幢幢高楼,作为省内第一大地级市,火箭般的速度发展成为该省第一大工业城市,为全省增加GDP的同时响应国际环保组织提倡节能一小时,请勿过度发展工业的口号,为了经济和环保两件事,该市可谓大费周章,工业园区建在稍远的城镇郊区,整座城市被团团的绿树山林包裹着,钢筋水泥穿插在荫蔽遮天的藤蔓里,尤其在炎炎夏日,花草芳香蓊郁,马路中间的花坛盛放着各式各样艳丽的不知名的花儿,街道两旁的住宅区和临街商铺前全是参天大树,这是一座建在山上的城市,连水泥马路都是长而斜的山坡,横架在城市上空的天桥是穿越进山洞内的,明令禁止小汽车禁止进入市中心,尾气排放问题得到了良好的解决,为该市的市民居住也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基本上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是蹬着自行车的行人,或者电动车大军从山坡上集体迎面而来,王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时,颇有点看张艺谋电影的幻觉,两军对垒,王村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扎根在这座物美价廉的工业城市,她一向偏科严重,于是选了没有就业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四年沉浸在图书馆,二楼的文学类书籍让她翻了个遍,别人在青葱的校园内浓情蜜意的谈情说爱时,她在图书馆看完一本又一本历史小说,在老师的鼓励下她开始尝试写短小说,因为老师的推荐成功登上了校园内刊的头版,一篇短小说就此让她在校园内声名鹊起,面对大好前程她自己也似乎在众人的期待中找到了未来的人生方向。

研究生三年级,她做了一个大胆决定,放弃了老师给其推荐当地广电编辑一职,认为人生一世不该困囿在小小城市,应该去更广博的天地施展,可她不知道的是人才济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与老师辞行的最后一晚,她在酒桌上大放厥词,众人都笑她的年轻气盛,期待着她大展宏图,古文字学老师只在一旁笑而不语,既不能打击自己的学生,也不能用过来人的经验劝诫她,因为年轻人就该是朝气蓬勃的样子,怎样的生活都可以接受,就这样她带着无限憧憬去了北京,此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且听我娓娓道来。

兜里揣着父母给的5000元只身一人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北漂生活,凭借出色的写作水平并没有顺风顺水的进入杂志社的编辑部,然而每个人都在费尽周章的讨生活中最后和自己的梦想南辕北辙,王村也不例外,可是亲戚圈子里对她却充满了期待,她一次次被拒稿,吃了无数杂志社的闭门羹,在一次次失败中重整旗鼓,你若问她何以毫无成果的一直坚持,唯一能回答的是喜欢,王村褪掉衣裤一个人躺在南锣鼓巷一条隐蔽的又脏又旧的胡同街,好不容易用2000块钱租了一间不到10平米的地下室,啃面包和吃5块钱一桶的泡面常有的事,她在一次次焦虑中熬到天亮,京城的拂晓拉开朝气蓬勃的一天,胡同临街上热气腾腾的早餐店,硕大的梧桐叶从天上飘零而落,她穿一双棕色马靴杂沓在枯黄叶上,晨风掀开了早高峰,天桥上围堵着轿车大军,统一的方向来来往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一条浅色紧身牛仔裤,她匆匆忙忙的从小摊贩手上接过葱油饼,飞奔向人满为患的地铁,一夜入秋,半靠着家里人的接济,她勉强在北京城里如同蝼蚁般过着,戴着耳机拉着地铁上的吊环,在人堆里寻一个方寸之地,她在人海茫茫里被推着出站,急匆匆的赶往上班的美容店,跨越半个北京城,通勤的时间超过2个小时,她咬了一口葱油饼一边想着这个月发工资就可以换一间宽敞的单间,每天面对行行色色的脸,她坐在客人跟前,耐心的用娴熟的手法替一个个顾客提拉紧致,月入2万的她似乎成了金钱的机器人,下班后已经是凉风乍起的初秋,她照旧背着单肩包一个人踏着星夜往5环外坐地铁回家,刚拔腿下地铁出站,一个人影冲她撞来,撞个人仰马翻跌倒在地,男人忙朝地下一团道歉,那男人眉清目秀拉着她不分青红皂白一路狂奔,她脑子一片嗡嗡声,上气不接下气,跟着拐进胡同街巷,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拽过他躲进逼仄的小巷子内,果不其然后边儿跟着一两个黑衣黑裤的彪形大汉,男人掩住她的口鼻,她惊恐的望着他,前额抵住他的喉结,逼仄的空间让两人不得已紧挨着对方,为了掩人耳目他故意和她做出亲密状,彪形大汉面对浓密的建筑群,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左顾右盼,执身进的胡同内一团黑影,漆黑一片,良久,两人才失态的从楼隙挤挤挨挨的出来,男人低头直直的望着她,她俯身轻拍衣衫上的墙灰。

她愠怒道:“我并不认识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何以这么拽着我一路狂奔,并不过问我的意见。”男人一席黑色薄外套静静的站在下首,并不讲话,只眯眼对她笑。

恼怒道:“你再这样我报警了,你当真以为在拍电影,英雄救美吗?”

“你真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学生啊!颜展悦啊,你这么快就忘了?这才多久不见。”明媚少年笑道。

王村瞪大双眼,满腹狐疑:几时有这么个莽撞学生,况且自己从未当过老师,更加纳闷儿起来。

“真是贵人多忘事,还记得1年前你在一家陶艺馆跟着老师傅学陶艺,我那天正好没钱结账了,你帮我结了的,我找你找了好久,那一整天就是你教的我啊?你忘了?”

王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严肃道:“不过是一面之缘,不值得你这样煞费苦心,既然这样,你刚刚是怎么回事?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而且天子脚下,还值得你这么逃命不成?”

“姐姐,误会了,那是我父亲捉我回去呢,我就想自由的在外面自己闯荡闯荡。”

王村摇了摇头,无奈的心想:又是个纨绔子弟,少年不识愁滋味,在这里强说愁。

少年死乞白赖道:“好姐姐,今天收留收留我吧。”

“你这小孩儿,到处都有酒店房,我给你钱你自己开去,况且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没钱的主,怎么就落魄到这个地步?”

“我有钱,我给钱给你,让我在你这儿打搅一宿,我保证明儿一早就走,向你保证。”少年把三只手顺势敬礼似的放在脑门儿调皮道。王村这才仔细端详起来,白净的脸皮,身板儿颀长有力,似乎是常年练体育,前额上没有头发,整个的向脑后梳上去,不很长,舔着脸笑哈哈,高挺鼻梁,双眼皮,一张招风耳竖在两腮旁,两扇厚嘴唇劈开,笑起来倒是既有感染力,王村对这个少年似乎一见钟情了,她只把这种心思藏在心底,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况且并不知道他的底细,而且她要在他面前装的穷困一点,这样倒好施展这段感情。

一夜无眠,就这样如他所愿跟着王村回了这间十平米的狭小屋子,并不能盛得下两个人,她把房门打开,一张纱帐隔断在门口,王村搬了一把折叠躺椅自摆在屋外的院子里去了,少年倒抢先睡在折叠躺椅上,嬉皮笑脸道:“姐姐,还是请去里边床上睡吧,我在这上面,我想让姐姐陪陪我。”

王村白了他一眼,铺好被褥躲过一边:“你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吗?你就一口一个姐姐。”

“那我不管,就是姐姐,不管大多少”

“入秋了,大概蚊子是没有的,你既然要和我挤,那就只能委屈你了,你就是个小屁孩儿,不说了这隔壁左右的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宿无话,王村一觉醒来时,少年已然躺在她身边,她睁开惺忪的双眼,一张白净的脸盘赫然映入她眼帘,两人就这么不明就里的撮合在一起,倒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啊”的一声,嚷起来。

“你什么时候上床来的?我的,我的。。。”说着忙揭开被子瞅了两眼,这才稍稍安了心,推开他一手臂的距离。

“在你说着梦话,喊明哥的时候,这个明哥是谁?我要取代他。”少年赤裸裸的挑衅道。

“你无赖,太无赖了。”说着呜咽着哭了起来。

“姐姐,你别哭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混蛋了,我以后一定经过你的同意。”颜展悦一咕噜跳起来,站在床沿边,抵着墙认错道。

“你们都喜欢欺负人,果然不管年少还是年老,都没个过程就喜欢这么样霸王硬上勾,我都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和你根本就不可能,谈一场恋爱总要奔着结婚去的。”

颜展悦急得跺脚道:“好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一定十分的尊重你。”

“我可不比你那些莺莺燕燕,我都不认识你,你就钻进我的被窝,传出去了,我还怎么见人?”

“我该死,我真该死,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拿起床头的衣物裤子,趿拉着鞋狼狈的逃窜了出去。

王村用手拂了几滴泪,仔细回想昨晚上,是自己抱着一个温柔的身体一个劲儿的蹭,想着捂着脸耳朵根羞红了,颜展悦又折转身喊道:“为了赔罪,我周五请你去吃饭,这是我的号码,你必须联系我,要不然我又跑来,牛皮糖一样黏着你,给我一次赔罪的机会,我再也不这样了。”

她怔怔的望着他,在被子里掏摸一阵,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颜展悦瞅着拨通了这才离开。

接下来一周颜展悦杳无音讯,王村自当没发生这么一个小插曲,也全然不在意,依然每天一个人行在上班途中来回,只是隐在心里放不下的写作梦不得已暂且放一边,偶尔心血来潮提笔写上一两个片段,打电话回家只言片语讲正在杂志社当编辑,家里人满心满眼都是荣耀,不成想在偌大的北京城她真正靠自己的双手让自己尽量活得体面的并不是让人充满羡慕的职业,自由作家的职业。

这天下班,晚风吹鼓了行色匆匆的年轻人的衣衫,陡然的凉意铺天盖地而来,她裹紧身上厚长衫毛呢外套,捂住贝雷帽,双手在胸前搓了搓,刚下地铁,出站口一阵大风刮来,她踽踽独行在人行道上,身后一张大手轻拍左边肩膀,人却在右边,她朝左边望去,随着那张白净大手往后转了个圈才看见男人的脸,她狐疑着怪罪道:“你吓我一大跳。”

“这一周倒是忙的很,所以没联系姐姐,可姐姐也不联系我。”

她斜了他一眼:“小小年纪,正是读书的大好年纪,有个什么正事要忙,一天天的不务正业。”

少年快步向前倒退着走在她前面,调侃道:“姐姐,这可就错了,虽然我们是两个时代的人了,我忙的可还真是正业,我自力更生,又没有靠家里人,要我说你们就是低看我们新一代,而且读书的大好年纪都是老思想了,我讨厌读死书,姐姐你什么学历?”

“无可奉告。”王村快步一个劲儿往前冲,也并不等颜展悦。

“姐姐实乃才女,为何沦落到做美容了?”

王村气道:“天底下就准许你们男人可以不分职业不分贵贱,那我们女性就应该分职业贵贱了?你这属实就是对女性职业带着偏见,可恶可恶,怎么了,美容能养活我,而且让我过得舒心,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怎么着就要挑挑拣拣的那个这个。”

“姐姐生那么大气干什么,我只是随口一提,不知道多有冒犯,就这个错更加要赔礼道歉,我预约了王府井一家超级好吃的饭店,我带你去吃?”

王村拂袖扒开他的身体气鼓鼓道:“你小小年纪就调戏我,我跟你很熟吗?你想泡妞,打错算盘了,我不是你那些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红粉知己,不是你随意就可以调戏的。”一赌气冲了出去,颜展悦侧身被她撞得差点失去重心,往后退了几步,跟着追了出去。

他抓紧上前喘呼呼的赶上王村,一把扯过她单瘦的手臂,王村泪流满面,颜展悦倒是吃了一惊,双手把她捧在怀里,她的额头抵着他的喉结,他的右手抚着她的脑袋,一头长乌发直直的垂下来。

他静下来,沉吟一会儿,心疼道:“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再也不说了,我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原谅我,从你第一次给我解围,付账之后我就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后来一直打听打听,好不容易上周才找到你,姐姐,我不管外面什么看法,什么舆论压力,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想要养着你。”

深夜明晃晃的银杏树漱漱作响,一片片飘零下来,落在两人的头上,像戴了一层黄色头纱。

“人海茫茫,找到一个自己特别喜欢的真的很不容易,虽然我才20岁,我感觉我和你认识了好久好久,就到上辈子我们也是情人,姐姐,我想和你在一起。”沉默半晌,王村抽泣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你也不用立马答应我,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我不放弃你,我知道你比我大十岁,而且在哪家美容院工作,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王村揉了揉带着淡妆的眼睛,白皙的脸上红了一片,淡淡的晕红在一层轻薄的粉上显得更加俏皮,王村算不得很惊艳的美人,但她很像她的姑姑,站在人群里有一种温婉的特别的吸引力。

她俏皮的朝他鼓了鼓腮帮子。

“我饿了。”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两人坐在路边摊大快朵颐了起来,王村倒比颜展悦拘谨,两人用纸巾擦了擦嘴,相伴着往深夜的湿淋淋的细雨丝里走去,一把透明伞撑开,撑开的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人终究都要为年轻时的冲动决定付出巨大的代价,常说不后悔,却时常后悔。

王村头一次享受到男人的爱抚是和颜展悦浓情蜜意到无法分开的程度,她爱他爱到死的程度,哪怕他天天在外面神神秘秘,她爱到何其卑微,她甚至接受如果有新的女人来找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的一切请求,她完全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躺在他身下,像一根尖针狠狠的扎下去,扎得她无法呼吸,这一夜,他们在颠鸾倒凤里享受爱欲,极致的爱欲。

她裸着上半身背对着他蜷成一团,楼道里的长燃灯把黑夜烫出一个洞,然而他在她无限的青春和生命里烫了一个疤,一个久到无法痊愈的疤,他也爱她,爱到相互折磨,相互控制。

颜展悦把他的长手臂枕着她的头,小心翼翼的吻在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犹疑的在被子里把玩着她微凸的乳。

“姐姐,我好爱你啊,我好困。”

“没想过我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没有谈过男朋友吧!”

“我不介意,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谈不谈都是你的过去,和现在无关,和未来也无关。”

“你谈过几个?”

“你是第二个吧,头一个是我们班的同学。”

“我还是会担心,和你在一起压力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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