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准还是那般淡定,不因做了这个决定而痛苦,反而释然,他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事,剩下皆交给天命。
若还是不尽人意,那便就当给后世子弟一个警醒,莫要再步他的后尘。
景云听半天才听明白,右准这是以他死换它生啊!
“你傻吗,把恶念交给他们处置不就好了,干嘛为它断送性命。”
“景姑娘,你很好,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耀眼的存在,无畏、坚定、下定决心的事绝不后悔。”
“我希望成为这样的人,可人与人总是不同的,你想做的事都做成了,而我却不,我选的注定是条坎途。”
“在别人看来,我的这份坚持只是执拗,我也不曾成功。”
“昔日,我年轻气盛,认为我一定能将恶念收服,完成千百年来先辈未曾做到的事,可在他亲手杀死我送来陪伴它的宠物时,我就觉得是我痴心妄想。”
“自此,我便一直将他关在我所设的法阵之中,只允许它在那下小的范围内活动,偶尔我会丢几只家禽进去纵它泄愤。”
“这世间的道理我与他说遍,这美好的人间我带它阅尽,可每日依旧不断要丢家禽进去。”
“自始至终,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
右准自嘲。
“如此,杀了它不就一了百了。”
景云不解他在坚持着什么。
“可是,我好像已经习惯走这条路了。”
“它很笨拙,所作所为全凭本能,确实,他有点小坏,除了偶尔听我的话,其余谁都爱答不理。”
“谁,他都想捉弄。”
“你说,若是,他有了人性会是怎样。”
右准还是对它抱有希冀,这句话不知是问景云还是问自己。
“我总是还想坚持的。”
“你......”
景云顿时有些茫然,已不知该说什么了,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她在很多人身上都见到过。
一样的执着。
“你决定好了。”
子生言语未见疑问,显然早已清楚他的抉择。
“嗯。”
右准释然,开怀大笑。
“既是我选的路,又有何惧。”
“准。”
丢下这句话,随从就将魂晶送到右准面前。
右准拿起魂晶就开始施法,随后看着魂晶内的恶念说。
“此乃枷印,若行不道不义之事,必会五府焚身,生不如死。”
“小七,今后你便可畅游这天地间,无人再束缚你,你好自为之。”
只见右准拿出湮生法器灭魂钉,毫不犹豫地扎进胸口。
不一会,胸口便溢出灵力,伴随着血液一起涌进魂晶内。
右准脸色愈渐苍白,直至灵力鲜血流尽,终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天怎么变黄了,好丑,这是快死了吗?估计是的,眼皮沉沉的撑不住了。
………
怎么还能听到风声,谁喇着嗓门喊我,好吵!
右准忽然猛地起身,看着身旁嗷叫的崔知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不是死了吗?”
右准发出疑问。
“啊!”
崔知一一个弹跳。
“你到底死没死啊!”
难评啊,他被他老头子关在家里,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结果就看到湮生府被人团团围住,好不容易找个狗洞爬进来,刚好就看到他血尽而‘亡’,他都伤心的流眼泪了,结果这家伙又活了,不带这么一波三折的。
“我乃青羽山的度云真人,你可愿在我座下修习。”
右准抬头便看见乘云驾雾的白须仙人。
“世人多随波逐流,自此,特立独行便是怪胎,上前一步似陷入黑暗——不得不防,后退一步却仿若失足溺水——抓心挠肝、欲罢不能,能走下来的,全凭那一颗心。”
“你心志坚定,不畏世俗又颇具慧根,就此陨落未免可惜。”
“若你们二人在我身边修习,或有望今后破你湮生七念难融之说。”
“如此,你可敢为你之道再博一回。”
右准沉默良久,眼神却愈加坚定。
“我愿!”
老者的话字字珠玑,他确实还想再博一回。
当即便拉着小七向仙人行拜师礼。
果然人一旦有了追求,就不会轻易放手。
“好。”
仙者看向子生,不予反驳。
“子生司使,这人,我就带走了。”
“请。”
子生语气清冷,仿佛一切他早已预料。
那边度云真人在要人,这边难兄难弟‘依依不舍’。
“你可别忘了我这个兄弟。”
“我只有你这一个兄弟了,哪里会忘。”
刚刚,他的所有亲族皆判了罪,此生不复见,哪还有什么亲友,也就剩下他了。
崔知一来的晚,也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心里只想着,要变强。
“小爷我也很努力的,到时候我们天界见。”
“好。”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不过聚聚又散,散散再聚。
“等下!我家安无你还没还给我。”
景云连忙叫住要离开的右准。
“抱歉,把这事忘了。”
右准一脸歉意。
景云瞪着右准,一点好脾气没给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人贩子。
“快走快走,好好修炼,可别给人看不起的机会。”
景云一脸嫌弃。
“借姑娘吉言,右准定当勉力。”
右准浅笑,随后离去。
重新找回安无后,景云也打算离开。
“欸欸欸,别走啊。”原野上前拦住景云,“从没人说的我哑口无言,你算是头一个,要不我们同行,今后也好切磋佛理。”
景云一个白眼,不想搭理他,谁要跟你切磋,这么吵,阿无肯定不喜欢。
“没空。”
“欸欸欸,别呀,说不定我们互帮互助,双双成神了,这不成为一番美谈。”
原野死皮赖脸的跟上,子生也跟在其身后。
自此,便是四个人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