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祁沐白回到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黑漆漆的,窗外稀薄的光线透过窗帘,月光皎洁,原本清冷的房间仿佛镀上一层柔和的白纱,朦胧看不清。
床上微微拱起一个轮廓。
蜷缩成一团,静静地躺着,安静又乖巧。
正是他的新婚妻子。
祁沐白眉毛很轻地动了下,一边随手解下领带丢到衣柜,一边脱下衬衫换上睡衣,刚解开皮带卡扣,咔哒一声,还未将皮带抽出,床边就传来一声很轻的呼吸声,同时伴随着床垫发出的咯吱声。
黑夜里声音被放大无数倍,清晰又明显。
鹿泠笙吓得几乎下意识攥紧床单,心脏紧张的都要骤停。
床边站着的身影高大挺拔,投射下来的影子也被拉的细长,鹿泠笙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不敢转头去看,只能靠听觉依稀分辨房中人的身影。
停顿了好几秒没有声音,鹿泠笙以为他会走过来看她睡没睡,赶紧闭上眼睛,但好在他没这个打算,很快他便继续手中的动作,换好睡衣,从小沙发不知拿了个什么就去卫生间。
直到门关上,传来淋淋漓漓的水声,鹿泠笙才轻轻松了口气。
因为刚才的梦,她的脸还在发烫。
她从小到大睡眠质量很好,几乎不做梦,上一次还是去年她经手的一个奶奶去世。
许奶奶是孤寡老人,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鹿泠笙作为主治大夫经常去看她,询问病情,或许得到久违的亲情,许奶奶感受到了温暖,从那以后许奶奶三天两头就去鹿泠办公室投喂。
她在办公室时就会跟她说几句话,再乖乖回病房,从不让她操心,她不在的话,就偷偷把零食放到抽屉里等她回来,说是怕其他人偷吃。
但意外总是猝不及防,还没意识到分别,许奶奶就抢救无效离开了。
鹿泠笙自责地躲在卫生间哭了很久,当天晚上她梦见了许奶奶,许奶奶面带笑容,浑身轻松,穿着件靓丽的衣服,嘴唇也有了些气色,轻轻握着她的手说自己现在很开心,让她别为自己难过,这段时间因为有她的陪伴很满足。
鹿泠笙醒来后恍惚了很久才从这段梦里走出来。
都说梦是人类潜意识的产物,她梦见许奶奶是因为思念不舍,以及无能为力的愧疚。
但今晚她为什么又突然做梦了,还是个不能言说的梦。
鹿泠笙不敢去深思,她闭眼强迫自己入睡,装作若无其事。
半个小时后,鹿泠笙再次睁开眼睛。
卫生间的水声已经停了,但灯还亮着,祁沐白似乎已经洗漱完毕。
很快,那道高大的影子停滞在床前,葡萄果香带着水汽的气息覆下时,床边微微凹陷,带起一阵窸窣的声响。
鹿泠笙想闭眼装睡,但头顶却响起了声音。
“睡不着?”
鹿泠笙闷闷嗯了声,觉得回答的有点干巴,又问了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公司有事需要处理,所以晚了一些。”
祁沐白躺下来,床的一侧动了下,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平坦地铺在两人身上,床很大,标准的两米二,但因为她的腿蜷缩着,祁沐白躺下时,裤脚很轻地扫了下鹿泠笙的脚脖,激起一阵密麻。
同时鼻腔里再次充斥着葡萄果香的沐浴露气息。
她不动声色,等两三秒之后,很轻地调整了下姿势。
身体还没翻过去,腰上忽然覆上一只滚烫的手,隔着衣料传来温热,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梦里如鱼似水的场景。
鹿泠笙整个人都不好了,僵在原处。
偏偏祁沐白未有所觉:“好好睡别乱动,不然明天早上你也睡不着。”
他的手还放在她腰上,她哪里敢动。
“不舒服?”
“啊?”鹿泠笙啊了一声:“没…没有啊。”
“没生病身上怎么这么烫。”
“……可能房间太热了,闷的。”
祁沐白下床打开开空调,身侧凹陷的那一块位置立刻弹起恢复原状,冷气顺着出口喷薄,他再次躺回床上时,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刚才近了些。
黑暗中,鹿泠笙能看见他漆黑深邃的眼睛。
“现在感觉如何?还热不热?”祁沐白问道。
“不热了。”
空调刚开,房间又大,能感受个屁的凉意,但鹿泠笙不敢多说。
祁沐白看她一眼,盖好两人身上的被子,将被角都检查了一遍,言简意赅:“睡觉。”
“哦,好。”
鹿泠笙实在不适应身边多躺一个男人,半个小时后,毫无睡意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