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琛许一身雪白，回头冲她笑得像只白狐，“本王爷是懒得掺和，但也想玩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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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阴沉终于透出了几分晴色，熹微朝日撞碎蒙蒙薄雾，千百位各色朝服的京官重臣齐齐列位，实际上肃穆庄严不过是表象，前头几位紫袍红衣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若不是陛下从中时不时和几句稀泥，恐怕手中的笏板都要往对方头上扔过去。

江自闲之前还以为赵琛许之前说北征把户部做的假账打出了个窟窿不过是开玩笑，没想到居然确有其事，太子兜兜转转在新政上想要复推丁税归根结底就是国库已经掏不出钱来了。

实际上其中假账和太子没多少关系，实在是上一任户部尚书贪得太多，最后抄家的时候不少钱没追回来。贪腐案里要清算的官员太多，大理寺案前案子堆成了山，追回了大半就草草结案让户部自己追去了。户部上下干了半辈子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除了讨债还要查案，追到现在还有上万两没盘干净。

平账最好的方式就是放弃前文重新来过，现任户部尚书姜清福跪在殿前声泪俱下哭惨：“陛下，臣等实在能力有限，不少钱款已无线索可查，不知如何下手啊！若是不增加丁税，开春凌汛夏时洪灾，申江上下郡县若有难处皆需钱粮赈灾，到时候恐怕拿不出来啊！”

“姜大人说得轻松！”左谏议大夫罗天成冷笑，他曾是凇州刺史，因为治理有度这才被提拔到了京城，之前在地方见了不少百姓冷暖，一向对太子新政里的增加赋税不满，“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逆贼犯下的大错却要强加到百姓头上，这不是本末倒置吗！户部查不清楚就让大理寺去查，大理寺没空就让刑部、京兆府协理！”

陛下靠在龙椅上百无聊赖地听着，这些话从贪污案结束之后就一直念叨到了现在，也就现在大皇子回来了换了个新词。他目光居高临下地兜兜转转了一圈，落在末尾一抹绿上忽地顿了顿。

“众爱卿。”陛下拖长了尾音喊了一声，下面吵架的几位官员声音乍停，冲陛下深深叩拜。

圣上对他们的服从性颇为满意，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前些日子一直筹备的万门司近日调查定安军刺杀案倒是颇有成效，虽说事务处理起来不甚熟练，成绩倒是亮眼——姜大人，不如朕派万门司与户部协同调查，如何？”

帝王说如何不过是听上去好听，姜清福跪在地上就算不想同意也只好憋着一口气谢恩。他借着谢恩叩首余光向后瞥去，在看到一位懵懂无措的年轻小姑娘被身边人推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陛下应该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姜清福就要抬头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下，又听陛下悠悠开口：“自闲这一案办得漂亮、干脆、迅速。”

江自闲不知道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跪谢隆恩。

户部贪腐案她之前在调查关瑛决的时候翻到过一点寥寥几笔，似乎是从訾州漕运盐铁贪腐案里牵扯出来的，但是其中细节据说至今还压在大理寺手里，没有对外透露一点。

陛下朗声笑道：“年少有为啊！可有什么想要的，说来听听，朕赏你！”

此话一出，犹如水撒热油锅，登时众大臣叽叽喳喳吵作一片，皆是觉得圣上君无戏言，这般随口许诺多有隐患，脸上无不担心江自闲开口冒犯。原先担心没有人接下调查户部陈年旧账的大理寺等人，更是在心里帮江自闲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就怕陛下又把户部烂摊子送回来。

江自闲跪在殿末，时不时有长风吹入，微微撩起她衣袍鬓发：“万门司事务细碎冗杂，臣常携案卷归家处理商议，只是金玉楼人多眼杂，唯恐被不轨之人窃听而去。臣斗胆，求陛下赐臣安家之处。”

站在上首的祝听叙和赵琛许眉眼微动，下意识瞥了眼赵明晋。见他面色如常，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陛下听到不是求与赵明晋的婚书，心下一松，甚悦，大手一挥：“长乐坊有端安侯旧宅，朕多年来时常命将作监修缮洒扫，江卿年少有为，颇有几分清濯少年模样，不如移居，再续侯府德馨。”

众臣哗然。

“江卿，”陛下抬手下压，那是个不容置疑地噤声命令，“如今少承父志，不负朕望，功业昭著。既无端安侯之托，亦无愧社稷之任，朕心甚慰！昔日之诺，当践于今日——即册卿为神女，凡一应礼制、俸禄、仪仗，皆比照公主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