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烬雪躲在角落里看着楚千画,本来想着装成小叫花子,去把楚千画手里吃得正香的那块烤肉骗到手。但就在他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楚千画吃烤肉的那张桌子底下,却突然冒出个小叫花来,跟楚千画面前嘤嘤哭着要吃的。
于是花烬雪无可奈何,只好把这难得的机会拱手让人。
“小家伙,想吃就拿去吧。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讨要吃的,一定饿坏了吧?”楚千画摸了摸那小叫花子的小脑袋,看着小叫花把烤肉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的可怜模样,不由得默默心疼,却又感觉无能为力,便又背着长剑起身离开了。
她要去干件大事儿!
“逆风执炬若行舟,明灯千盏似川流。仗剑千山我独行,截断万岳我纵横。”楚千画走在寂国那热闹繁华的闹市长街上,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自奔波繁忙。依稀人来人往里犹见灯火幽微,但在这烽火乱世中却仿佛蜃楼海市遥不可及。
今夜过后这天下又将会是一幅怎样的光景?
楚千画且行且问,一步一沉吟。昂首天地见春秋,青衣仗剑乘风来。
“咳咳!”花烬雪看着楚千画的身影在人群里渐行渐远,忽然感觉咽喉有些干痒,忍不住又捂着嘴急喘咳嗽了起来,“看她这派头,看来今夜这蜃京城是真要有得热闹可看了。
但若不能动用神力,这祸一旦闯下,又要如何收场呢?
她该不会真以为,凭借自己手里那把青衣剑就可以毁天灭地为所欲为了吧?况且凭借现在她这副早已百孔千疮残破不堪的身体和魂魄。即便有这把青衣剑在手里又能够发挥出几成的战力?
我可不能任由她再这么胡闹下去。
但我亲自出面,恐怕事情也不好办。
那如果想要保住她的性命,不让她再继续冒天下之大不韪以身犯险多管闲事,恐怕也只好请他亲自出马了。不然,真要闹起来,且不说这蜃京城外头的那些人会怎么样,恐怕就连这小小的蜃京城,她自己也很难杀出去!而我却又不便插手,那一切可就真来不及了。”
花烬雪在楚千画离开后,也跟着来到了那小酒铺,在楚千画方才坐过的那张凳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把手靠在桌子上边发呆边想象着,楚千画刚刚坐在那张凳子上的时候,她的心里又会想些什么事情呢。
尤其是楚千画三指托尖儿的端酒手势,让花烬雪更是有些向往着迷。
就这么想了一会儿。
花烬雪突然把自己乐得几乎想要花枝乱颠,却又不得不使劲儿憋着,以免得让别人笑话,却又傻呵呵地一边盯着那酒盏,极细致耐心又认真憋笑地在那儿琢磨来研究去,像楚千画她专属的这种三指托尖儿的喝酒手势。
这里面竟藏着有多大的学问和门道似的,一边还把手里的酒盏转来转去,自己一个人乐个不停地笑了起来。
突然。
花烬雪好像想到了什么……
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这么做,可能会有些不太正经。
可能还很幼稚好笑。
但却还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小二,来壶热酒,暖暖我可怜的小手手……”
可是,花烬雪似乎也怕被别人笑话,好像有点儿太小声了。
等了半天……
小二哥也没顾得上搭理他。
“咳咳!”
花烬雪假装咳嗽了两声,还故意扯起嗓子提了下声气。
“小二,来壶热酒,暖暖我可怜的小手手……”
“客官,好嘞!”小二哥有些迷瞪鄙夷似的盯着花烬雪看了两眼。
花烬雪自己好像也感觉不太好意思,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得意欢喜。
然而,就在这时。
“驾驾驾!”
外地赶来祭拜寂安君的各路诸侯藩王豪强霸主入城了!
花烬雪本来对这些皇帝公卿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但偏偏他们在大街上扬鞭策马横冲直撞的时候,所带起的一阵疾风夹杂着尘灰扑落在了他的身上。还让他端在手里头一直没舍得喝的酒也落满了灰尘。这让花烬雪心头猛然蹿升的怒火,差点儿没把他的天灵盖给顶翻了。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逼着自己忍下了这口气。
因为……
“今夜这出戏是属于她的时刻,那我便只能勉强忍耐饮下这杯浊酒了。
谁让我花烬雪遇上了这么个救命恩人呢。
唉,没办法!
就算她闯出了天大的祸,得罪了再多的人,我也只能都替她兜着了。”
花烬雪将那杯酒缓缓饮尽,将铜板放在桌上,便又去追楚千画去了,但他却也放出了消息,“但不管怎么样,有些事情还是该交给真正应该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来处理才对呀。
我花烬雪说到底也是个魔界之人。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藏身暗处更为妥当。”
随即。
烬花飞去,雁传音讯。
一场搁浅了千年万世的缘,也即将在这纷乱世道重燃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