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折扇倏然变色,似尸骨成山的地狱之中,竟盛放着无际无涯的无尽绮花,异朵纷繁而独不见于人间,只因为仍未到真正杀戮之时。
“但你身后之人,我却非杀不可。”
雎鸠王花烬雪将那猩红折扇突然朝着自己胸前猛然划过,竟是在他自己的身上生生划出一道狰狞血痕。
“倘若今夜我雎鸠王花烬雪杀不得此人,那便让我死在这柄猩血折扇之下。
抑或者,就让我死在‘彼岸归来,剑中逝神’手中所握着的这一口传说中的救世之剑神剑华胥之下。
如此,我雎鸠王花烬雪也算是夙愿得偿无怨无悔。
此生不枉,不枉……此生了!”
雎鸠王花烬雪杀戮魔相虽现,眼底却仍透着一丝惆怅与悲凉。
“可……
在此之前。
我还有一问,不知千画姐姐,可愿为我解答?”
楚千画冷冷道:“有何遗言,但说……无妨!”
雎鸠王花烬雪微微一笑,道:“多谢!那我便姑且放肆有话直说了,还请千画姐姐务必……见谅!”
“哼…”
楚千画冷冷一眼,似不屑一顾。
然而,雎鸠王花烬雪却似乎毫不介意,只管只顾自地笑着说道:“据我所知,昔日,无论是在当初成为千画姐姐心中,后来,始终难以释怀的一生之痛。
那凄惨无比的蜃楼涯悲剧发生之时,还是在‘蜃世穷图’计划失败之后,在那洪荒巨木四海八荒树下。
甚至,后来,在凤雪凰崖下,你与那摩诘画神谢辞卿身陷绝境,摩诘画神谢辞卿迫于无奈被逼自刎的时候。
亦或是,在那些你与他无数次面临的生死险关之前,还有那数不清的三界战乱苍生为难之时。
你都不曾真正领悟出华胥一族天命传承的这一口救世之剑神剑华胥。
可为什么?
今夜,你却突然得到了它的接受和认可呢?
不知千画姐姐自己心中可有答案吗?
抑或说。
千画姐姐你虽然已经得到了这口剑,但也许就连千画姐姐你自己都还不及明了其中关键吧?”
楚千画未料到花烬雪所想问的,竟是神剑华胥为何会突然出现,使得楚千画竟也不禁一时语塞。
“这……,的确我也还有些不甚明了,但这对我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来说,很重要吗?”楚千画冷笑道。
“当然,不重要!”
雎鸠王花烬雪缓缓一笑,道:“但我相信,此剑之由来对于身为背负血脉天命的华胥传人来说,这个答案一定很重要!
而且,还是非常非常的重要!
难道不是吗?”
楚千画沉声道:“是又如何?”
“是,那就对了!”
雎鸠王轻轻一声叹息,缓缓笑道:“唉,说起此剑由来,还真是让人难过,甚至有些心痛呢!
因为,传说中的救世之剑神剑华胥。
虽名曰‘救世’,却也难免其杀戮本质。
故而,众神始祖之一华胥母神铸造此剑之时,便早已为此剑设下了特殊禁制,以及此剑承接天命现世之机缘。
此剑禁制便是非华胥血脉断情绝爱,愿以一己之牺牲换取三界苍生之安宁之人不得使用。
而其中机缘便是以世间杀戮之血浇灌成长,唯有关系三界危亡苍生绝望之浩劫即将发生,此剑不得不出力挽狂澜之时,方能承接天命应劫而现。”
“呵呵,华胥血脉,便注定要断情绝爱吗?救世之剑,便终难幸免杀戮征战吗?
世间岂有这般道理?
若当真非要如此。
与其忌惮畏惧而割舍放弃,我宁愿坦然接受背负这所有的一切。”
说罢,但听得“铮铮”剑鸣之声响起。
楚千画将神剑华胥捧在手上,似心绪沉重端详了许久,突然慢慢地将神剑华胥从剑鞘中拔出。
其剑锋似深藏山中百载青石,刻有记载神秘图腾事迹的古老剑纹,看起来极其古朴坚韧而又清透纯然。
仿佛此剑乃是出自遥远苍穹深处,每一寸剑身,每一厘剑刃,每一缕剑芒,都让人自心底由衷敬畏而仰慕。
“但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疑问,那我也很乐意用此剑,为你这一生最后的这句遗言做上‘注解’!”
乍然,楚千画将神剑华胥指向雎鸠王花烬雪,似再无任何多余感情的眼神里,却教人心生胆寒不敢直视。
“七月流火之夜,东吴姑苏,天上人间。
魔界圣君雎鸠王花烬雪,肆意杀戮无辜罪犯滔天。
华胥传人楚千画执掌神剑华胥应劫而至,斩魔界圣君雎鸠王花烬雪于东吴姑苏醉剑楼前!”
神剑华胥,救世而现。
但此剑所指之劫,当真是眼前之人吗?
“如何,这段‘注解’,可还满意?”楚千画看着雎鸠王花烬雪冷冷道。
孰料,雎鸠王花烬雪却突然抚掌笑道:“‘注解’很精彩,吾焉能不悦呢?
但吾还有一问,千画姐姐以为你手中所握着的这口剑。
它真正想要指向的人真得会是小打小闹微不足道的我雎鸠王花烬雪吗?
或许,还是另有其人呢?只是千画姐姐心有所惧,不敢真得承认谁才是将来三界绝难应对之空前大敌吧?
那么,我倒是有些期待。
千画姐姐,面对自己最为珍视的心爱之人,作为华胥血脉传人,且如今,更是救世之剑神剑华胥执掌之人的你,到底又将作何抉择呢?”
“废言!”楚千画听得雎鸠王花烬雪极尽嘲讽挑衅之词,顿时愤慨不已,怒不可遏,誓要决杀眼前魔者。
但……
就在此刻,神剑华胥却突生异变,似乎早已有其自身锁定之目标。
楚千画愤然举起神剑华胥欲向醉剑楼下,虽严阵以待却仍一派悠然自得的雎鸠王花烬雪砍去。
可待楚千画将剑举起挥出,竟是突然身不由己遽然转向,救世之剑神剑华胥剑指之人,赫然竟是在她身后仍昏睡不醒的摩诘画神谢辞卿!!!